司机刘发展进了屋,外套脱了随手一扔,往沙发上一坐一靠,掏出手机摆弄,保姆陈翠把一个大包小心放到沙发上,边把包里的菜往外收拾边念叨他:“衣裳放回你屋去,见天的跟着你收拾……”
李曜下来看到这一幕,心火更盛,径直朝两人走去。
陈翠和刘发展听到有人从楼梯上下来,只当是白梦粱,一个眼神都吝啬给,直到李曜走到近前,凉凉地说了一句:“好一副主人做派。”
两人冷不丁被惊了一下,看着来人面生,警惕地站了起来道:“你是谁?怎么进来的?”
李曜痞里痞气一笑:“李家老二,李曜,来做个客,怎么,不欢迎?”
陈翠倒抽一口气,人她虽然不认识,可李曜的名头她岂会不知道,怎么会招惹来这么一个活阎王?
“哎呀,是李少爷呀,您是不是走岔了,让老刘送您到大宅子那边……”
“不用,来的就是这儿,”楼上三人也下来了,宋安也没什么好气,“这是你俩的宅子不成?我们就不能是来找小白的?”
“哎哟我不是这个意思……”陈翠还想解释,李曜却注意到她身后有意无意挡着的那个大包,大包最下面鼓鼓囊囊,隐约看出个形状来。
李曜上前一步把人推开,打开包,陈翠慌了神还想上前抢,宋安和赵棨临立刻过来把陈翠和刘发展拦住,赵棨临还笑笑道:“陈阿姨是吧?别紧张,曜哥就是心急,看看都买了些什么菜,研究研究咱们中午吃什么。”
白梦粱迷茫地歪了歪头,李曜……那么饿吗?
陈翠的包还没收拾完就被李曜抢了来,李曜把菜都丢了出来,只剩最下面一个拿塑料袋裹得严严实实的东西,李曜手指勾着提出来,刻意给被拦着的两人看了看,两人急得挣动起来,李曜一边拆着塑料袋,一边不咸不淡地说了句:“这是宋家和赵家的小少爷,你们要是有胆就动手,自己看着办。”
塑料袋里面包着的是几个大牌的手袋,李曜一一打开,有表,有项链,有手镯,有腰带,还有一只女式背包。
“乖乖,”宋安眼尖,哪几个牌子看得分明,不是最顶级的东西,但也都不便宜,“白家可真是大善人,保姆司机也都得穿金戴银的,你们这一趟出门,十几万块打不住吧。”
陈翠和刘发展脸色灰败,陈翠还想着为自己找补找补,李曜却不听她瞎编什么,话锋一转道:“白梦粱要住校的事管家知会过你们了吧?”
陈翠看他没继续揪着不放,以为不再追究了,急忙道:“说了,说了。”
李曜喝道:“说了还愣在这?让我们自己动手收拾不成?”
“哎呦不敢不敢,我立马去收拾。”赵棨临和宋安放开他俩,陈翠急忙往楼上去了,上楼梯时还腿软摔了一跤,也顾不得疼爬起来就走了。
李曜拿出手机摆弄了几下,接着便要跟上去,白梦粱却伸手拉住了他的袖子,小声问道:“你、你饿吗?我给你找吃的。”
李曜一肚子火都瞬间让他浇熄了,安抚地摸摸他脑袋,温声道:“我不饿,我上去看看,你乖乖在这等着,一会咱们出去吃。”接着给两个发小递了个眼色,“看着点。”
陈翠正在白梦粱屋里收拾东西,听见后门有脚步声,接着“咔哒”一声门就被关上了,还拧上了保险。
陈翠吓得立马回头,李曜一步步走过来,陈翠惊惶道:“李、李少爷,您有什么吩咐……”
李曜冷笑一声,继续逼近,陈翠不住地后退,被地上还没收拾好的杂物绊了一跤,也顾不得爬起来,后退着瑟缩到墙边,退无可退。
李曜活动了一下手腕,看着惊恐的陈翠,凑近问道:“花着你家少爷的钱,感觉如何啊?”
“我……我没有,我那是……”陈翠磕磕巴巴地想找个借口,早就听人说过李曜的很多事,这人连圈子里的公子哥们都照揍不误,何况是她。
“你不会告诉我那首饰那包是买给你家少爷用的吧?”李曜一脚踹在陈翠旁边的墙上,揪着人领口提起来,“我他妈像是瞎子还是傻子?啊?不承认是吧,那咱们现在就去查一查,这一笔笔钱哪儿来的,走的谁的账,刷的谁的卡!”
陈翠抖如筛糠,“李少爷,不是我不是我,那、那个表,还有,还有那个腰带,那都是刘发展买的!我……我……”
“呵,还真是仗义,什么也不忘了攀扯上别人,”李曜把人松开,拍拍手,说道:“别急,你俩一个也跑不了。”说着拿出手机,作势要联系谁,“我看白家的事还是让白家人来解决,你这样的,报个警,能判几年啊?啧啧,这一趟就十几万吧,这三年你们花了多少还算得清吗?应该够你俩牢底坐穿了。”
陈翠凑过来抓他的裤子,又是哭又是求,“大少爷,您大人有大量,求您放过我一次!”
李曜把人踢开不理会,陈翠接着爬过来求他,“您可怜可怜我们呐,我也是没办法了,我女儿……我跟我老公离婚了,就这么一个女儿,她今年上大学了,也没个像样的东西,我不给她置办点,她在学校里怎么抬得起头啊……你们这种大少爷,打小什么也不缺,哪知道我们穷人家的苦啊,就行行好放了我们吧……”
“我、操、你、妈!”李曜听前半段还以为她女儿病了需要钱,但病了买这一堆奢侈品有什么用,听到最后再也忍不住,一脚踹在陈翠肩膀上给人踹翻在地。
李曜两步走到衣柜,一把扯出白梦粱的衣服兜头摔在陈翠脸上,一脚踩上胸口,怒不可遏,“你他妈你女儿要面子,要背几万块的包,白梦粱呢!你给他穿这种破烂!他不会被人嘲笑吗?他不会抬不起头吗!”
陈翠被李曜这煞神模样吓破了胆,只知道哭,李曜深吸一口气克制住要揍人的冲动,蹲下来看着陈翠,“陈女士,你毕竟是在白家做事,我也不想闹得太难看,我可以给你一次机会。”
陈翠闻言,好像抓住了救命的稻草,急忙道:“大少爷,求您了!求您放过我,您让我做什么都行!”
李曜扯出个淡淡的笑来,比了个一的手势,“我只问你一件事,你若是不老实回答,我立刻把你交给白家人!”
陈翠一个劲点头:“您问,您问,我一定好好回答!”
李曜理了理自己的袖子,漫不经心道:“白梦粱为什么没有参加高考?”
陈翠一愣,答道:“他当时生病了。”
“生的什么病?”
“感冒发烧,还……还拉肚子。”
“怎么病的?”
“就是……冻着了吧,也可能,可能吃坏了肚子……”
“他前一天还好好的从学校回来,这么巧高考当天就病得门都出不了了?”李曜抬手扇了一巴掌,“我看不到你的诚意,看来咱们还是该请能管事的人来说道说道。”
说着拿出手机指纹解锁,抬手拨了个号码,把手机拿给陈翠看,“你们管家你应该认得吧?”
陈翠一抬眼便看见手机上明晃晃的“张恪”两个字,显示已经播出,李曜把手机拿回来,手指压着侧边音量键把通话音量调到了最小,陈翠忙不迭地求饶,又不敢大声,怕被那边的管家听见,小声一直道:“我说,我说,求你了,我说。”
楼下,赵棨临手机响了起来,他从裤兜拿出一看,是李曜打过来的,不禁心里有些奇怪,他接通了电话,没急着说话,李曜的声音传来:“张先生……”
赵棨临无声地笑了一下,怕李曜那边漏音穿帮,没有接话。
李曜顿了顿,然后说:“张先生,没什么事,只是我没有白梦粱的联系方式,所以来问问您,他搬到宿舍来需要我们去帮忙吗?”
陈翠闻言松了一口气,身体慢慢瘫软到地上,李曜挂了电话,摇了摇手机道:“现在可以说实话了吗?”
陈翠吸了吸鼻子,“少爷……少爷他生病是大少爷找到我们,让我们想办法让小少爷考不了试,我肯定也不想,可我们没办法啊,我们要是不做,大少爷就要辞退我们,还要找人教训我们,我们也不想这么做……”
李曜皱眉,她口中的大少爷应该是白景明的长子白嘉木,李曜不耐烦地催她:“说重点。”
陈翠急忙应是,“然后,考前我们就等他睡了把空调打开了,调到最低温度,他第二天就发烧了,可、可他还是要去考试。我跟老刘商量,那就在路上跑慢点,赶不上自然就考不了了,少考一门,也能跟大少爷交代了。”
“哪知他们出门,大少爷的人就守在外头呢,进来问我为什么不动手,然后给了我一包药,让我下在白梦粱的饭里,我当然不敢,可他说只是泻药,不会出问题。没一会老刘他们也回来了,说是车胎漏气了。李少爷,就是我不做什么,恐怕小少爷这个试也考不成的……”
李曜皱眉:“药呢?你最后下了没?”
陈翠心虚道:“放、放了,大少爷盯着呢,我哪有办法?”
“呵,”李曜冷笑,“下了十天?你们不是想杀人?”
“没没没,”陈翠连声道:“高考结束就没再放了,哪知道,他这肚子一直好不了……”
“所以,你们就让他硬生生病了十天?”李曜脑子嗡嗡作响,这两人做了亏心事,怕是根本不敢告诉白家给白梦粱看病,这都算白梦粱命大了。
终于问到了自己想知道的,李曜不再收敛,一脚踹过去。李曜那么多年打架也打出了经验,专挑又疼又不伤人的地方打,陈翠在地上翻滚哭嚎,楼下刘发展也听到了声音,探头看了看楼梯的方向,宋安一听就知道李曜估计重操旧业呢,上去搡了他一把,威胁道:“老实点。”
这时大门口传来敲门声,几人放刘发展去开门,是白家管家张恪来了。白家大门口的门卫报告给上司赵棨临一行过来的事,保安队的队长就报告给了管家张恪,张恪一听,心里就觉得不好,虽然保安们说不认识车里另外几人,但想到那天李曜陪着白梦粱跑东跑西,猜也猜得到了,不禁头疼怎么招了这么几个主来,收到消息立刻赶过来。
张恪进屋跟赵棨临宋安打过招呼,看着地上沙发上一片狼藉就明白已经出事了,最难缠的李曜更是没见,他可不会乐观地觉得是李曜没一起过来。
“老刘,怎么茶都不给客人沏?还有这都是怎么回事,快点收了。”张恪也不问发生了什么,歉意道:“两位公子,让您见笑了。”
赵棨临不知道李曜那边什么情况了,也跟着他装糊涂,“张伯客气了,白梦粱下周要住校,我们就过来看看有什么能帮得上的,没提前打招呼,是我们唐突了。”
宋安掏出手机给李曜发微信,跟他说白家的管家过来了。
李曜手机响了一声,他停手看了一眼消息,不怀好意地笑笑:“你们管家到楼下了,来的倒是快……”
陈翠哑着嗓子低声道:“李少爷,你说过只要我说了……”
李曜挑眉,“哈,我可没说过这话吧,我说的是,你若是不说我就告诉白家,我可没说,你交代了,我就放过你。”
“你——”
“我怎么了?”李曜转身出门下楼,“别说是我没说过,就算我说了,你也敢信?你打听打听,我李曜难道是什么好人吗?滚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