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天际大亮之时。
史阿怀揣着密信,纵马朝山阳而去。
王越,顾雍有所不解,却并没有问询,而是默然做自己的事情。
府苑石亭中。
刘宠将一枚符令放在案几上。
刘牧眉头扬起,摩挲着符令道:“这是兵符?”
“不算。”
刘宠捏着胡须,戏谑道:“宗王没有兵权,但为父在陈国算是有些名望,持此符令便与为父同等,可在郡中各县调集官吏,青壮,乡勇。”
“明白了。”
刘牧没有推诿,直接揣起符令。
儿子拿自家的东西还再三推诿,那是虚伪,不是有礼节。
“嗯。”
刘宠欣慰一笑,说道:“为父给你备了三百亲卒,皆配战马,甲胄,斩马刀,锋矛,还有弩弓,不比羽林缇骑,也不在边疆铁骑之下。”
“当得。”
“多谢父王劳心。”
刘牧斟了一杯茶递过去。
悠悠两日,刘牧休息了一个畅快。
对于太平道之事,可谓闭口不言,生怕在陈国引发什么乱子。
随着蹇硕前来宣诏,引起陈国内部的波澜,让不少国相府官吏心中为之一紧。
“天使!”
陈王府大堂中,骆俊捧着天子诏,忧心道:“某赴任颍川,不知谁出任陈国国相,朝廷可有定下人选?”
“骆相。”
“此事由绣衣御史与陈王参定!”
蹇硕捧着锦盒,目光扫过四周,警惕道:“世子,可否屏退左右?”
“当然!”
刘牧朝着王越,顾雍等人摆了摆手。
见状,骆俊知晓有秘事要谈,所以带着诏书退出大堂。
“蹇常侍。”
“孤要避开吗?”
刘宠悠然的戏问道。
蹇硕讪笑一声,打开锦盒道:“此次除却给陈王,骆相传诏之外,陛下让奴婢将皇帝信玺给世子送来,还望世子慎用。”
“砰。”
刘宠瞳孔大张,踉跄从上位起身,连带着案几倒翻在地。
“我明白。”
刘牧收起皇帝信玺,沉声道:“劳烦蹇常侍回去转告陛下,我留驻豫州,洛阳东南无忧,必要之时,会持玺行事。”
“诺。”
蹇硕别有深意的看了眼刘宠,转身朝堂外走去。
“牧儿。”
“这可是天子六玺啊。”
刘宠绕过杯盘狼藉的地面,连忙上前摩挲着皇帝信玺。
“父王。”
“这东西,不能随便用。”
刘牧叹了口气,心中愈发的沉闷起来。
很明显,送来中兴剑,又给了皇帝信玺,不是什么好事情。
对于太平道,刘宏并没有表现的那么轻松惬意。
因为一旦洛阳出现差池,他持皇帝信玺,刘宠持中兴剑,加上车骑将军之位,父子二人可以号令天下王师入朝勤王。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可惜,刘宏或许谋成了,却小觑了黄巾之祸。
卢植,何进,最先扛起战时大旗的人,最后却都被弃用了。
最后启用董卓没有什么效果,不得已解开党锢,让各州郡自行募兵剿灭黄巾军,加上皇甫嵩以杀止杀的策略,才平息了这场大祸,却又让地方拥兵自重,埋下诸侯争霸的隐患。
“你……!”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刘宠从皇帝信玺上收回恋恋不舍的目光。
中兴剑,皇帝信玺,加上车骑将军,若不是没有什么口信,或者密诏,他都怀疑刘宏是让他募兵清君侧。
“大事。”
刘牧合上锦盒,肃然道:“父王,不出两个月天下必有大事发生,陈国不能内乱,所以还请父亲尽快以车骑将军之身,募集一些青壮,整饬成军!”
“好。”
“你有时间去试试兵械。”
刘宠不知有什么大事会发生。
不过,刘牧手握皇帝信玺,加上他此次受封车骑将军,自然对未知之事满怀紧迫。
…………
……
蹇硕走了。
陈王刘宠第二天送骆俊出城赴任颍川。
二人相视久久无言,唏嘘刘牧此次回来可谓革天换地之变。
同一天,顾雍暂领陈国相之位,从陈王府发出募兵榜文,于陈国九县之中张榜,传至各乡镇村落之内。
世子归国。
陈王得天子恩赐,加封车骑将军。
刘宠,刘牧父子在陈国内部的声望一时无两,近乎到了只手遮天的地步,参军的青壮在各县拥簇成一条长河,且延绵不见尽头。
陈县郊野,羽林缇骑驻扎之地。
随着王卒尉并入营垒训练,愈发的热闹起来。
校场百步之外,设下十余箭靶,随着列列旌旗之声,肃杀之气蔓延八荒。
“嗖。”
“嗖。”
“嗖。”
校场宽阔广袤。
刘牧扎稳脚步,张臂挽开两石弓。
阳光染满弓弦,箭矢在牵引之际,好似凝聚世间的浮光汇聚一点。
手指松开弓弦,箭头摩擦虚空,发出尖锐的啸声,精准落在百步之外的箭靶上。
“嗡。”
箭矢再发,犹如神龙入海。
流星追月般迅猛,没入一百步外的标靶。
第三箭。
弓弦,于指尖颤动。
两石强弓,竟然被拉的咯吱作响。
饶是如此,箭矢还是似惊雷般穿过虚空,没入箭靶中心。
第四箭时,刘牧眼眸变得逐渐凶戾,双臂全力扯开弓弦,弓臂开始从纤维开始断裂,随着箭矢没入箭靶,喀嚓一声弓臂断成两节。
“不应该啊。”
旁处,刘宠蹙眉道:“桑拓木造的弓臂可是好料,莫非放的太久了?”
一旁的王越摇了摇头,皆是道:“陈王,世子每一箭都用尽了全部力气,是在试探两石弓的极限发矢之数。”
“逆子。”
“浪费强弓。”
刘宠脸色黢黑,但忍不住惊色。
两石弓,他开也就罢了,可刘牧才十六岁啊。
可怕的是,仅仅四发箭矢,竟然直接将弓臂拉断了,这合理吗?
“取五石弓。”
刘牧放下炸裂的两石弓喊了一声。
按照吕布辕门射戟的记载,差不多一百五十步的距离,至少得四石弓之力,换算成后世的算法,约等于一千多斤的气力。
怪不得,辕门射戟之后,张飞不再吱吱哇哇的乱叫了。
“将军。”
一个羽林郎从兰錡上取下五石弓呈上。
四周,观摩的羽林缇骑,王卒尉亲军,无不是目光炽热。
拉断两石弓。
又强开五石弓,天下少有的勇武。
哪怕不擅击技之术,就是随便用铁棍砸,亦能在战场上砸死一大片敌人,而这就是他们追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