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虞赶紧进了院子,搀扶了祖母,有些担忧地说道:“祖母,您怎么站在院子里?怎么不多歇息一会儿?”
老夫人见到清虞,这才放下心来:“哎呀,我也没什么事儿,站一会儿挺好的,我这是刚出来呢。”
清虞可不信,朝祖母身后的人问道:“冬竹,祖母说的可是真的?”
冬竹跟了祖母十多年了,对大小姐也是想念得紧,闻言赶紧回话:“回大小姐的话,老夫人已经在院子里好一会儿了,就想第一时间见着您呢。
您回来了可真好,老夫人已经许久都睡不好、吃不好了,今日回来还午睡了一会儿,比之前好多了。”
清虞一听,对祖母又心疼又愧疚:“对不起,祖母,让您担心我了。”
“虞儿,你不要听冬竹胡说,我好得很。只是长了年纪,没那么多觉了,多活动一下对身体也好。你父亲应该也要回来了,我们快去饭厅吧。”老夫人见清虞有些难过,赶紧安慰她。
“好,我们过去。”
祖孙俩到饭厅时,其他人已经在了,清虞的父亲和两位叔叔也回来了。
众人再次被清虞的美貌震惊,也不知是人衬了衣裳还是衣裳衬了人,总之就是比上午见她时还要美。
百里正弘见到清虞,面上也露出震惊的神情,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与无措,但很快就压下内心复杂的情绪,率先给老夫人请安,他微微躬身,看上去十分恭敬:“母亲安好。”
清璃国以孝治天下,按道理说,侯府老夫人辈分最大,不管是侯爷还是其他子孙,每日都要向老夫人晨昏定省。
可三个儿子都不是老夫人亲生,尤其是百里正弘,只有当着一大家子的面或者是有客人,才会表现出孝顺。
老夫人也懒得折腾,所以从不要求谁必须去请安,全凭个人自愿,去了她好好跟他们说话,不去她也无所谓。
因而算起来,百里正弘这个大孝子也有好长时间没有见到老夫人了。
也就只有大房,去给她请安的次数屈指可数。
其他人也跟着侯爷向老夫人问安。
老夫人今日也不想摆什么长辈谱,想着今日是清虞第一天回来,高高兴兴地应了:“都是一家人,不要这么多礼,都各自赶紧坐下吧。”
“是。”
清虞这才平静地朝百里正弘行礼,面上没有高兴也没有不高兴,但语气温和:“见过父亲。”
又朝二叔、三叔行礼:“见过二叔,见过三叔。”
百里正弘看着这个许久未见,却出落得亭亭玉立的女儿,她的眉宇间倒是有几分像她娘,也语气温和地说道:“回来了就好,这些年在信安,可还习惯?”
话语里虽有询问之意,清虞却听不出多少真切的关怀,仿佛只是例行公事般的寒暄。
清虞心中也只是微微泛起一丝波澜,很快又归于平静。
她依旧神色淡然,不卑不亢地回道:“多谢父亲关怀,挺好的。”说罢,微微垂首,敛去眼底那抹早已看透父亲凉薄的冷漠。
二叔百里正扬也上前两步,脸上都是关切的笑容:“回来就好啊,一家人热热闹闹的才好。”
三叔百里正文眼神里透着真切的关怀:“清虞这些年一个人在信安受苦了,回来就好,要是有什么需要的,三叔不在,尽管去找你三婶和七妹。”
清虞能感受到三叔的真心,语气也柔和了几分:“是,多谢三叔。”
史湘云母女在一旁看的心里不是滋味,见他们寒暄完,忙出来说道:“膳食上的差不多了,大家都移步到桌前用膳吧。”
一大家子人心思各异,吃了晚饭才各自散去。
清虞回到熙和院,没有先回屋,而是让几个丫头先回房休息,自己提了一个灯笼,缓缓在院中踱步。
月光如水,洋洋洒洒地洒在满院的珍贵花草上。它们像是被赋予了生命,在微风轻拂下轻轻摇曳,窸窸窣窣地发出声响,像在诉说那些被尘封的过往。
一旁的山石静默地伫立着,曾见证了她和娘亲在这里的点点滴滴。
她记得娘亲还在的时候,她经常跑到大石头后面躲着,两只手把眼睛蒙起来,让娘亲找她。
每一次,娘亲都假装找不到她,一遍遍说着:“娘的虞儿在哪里啊?娘亲都找不到你,你躲到哪里去了呀?”
等她自己忍不住跑出来时,娘亲总会笑着将她拥入怀中,“哎呀,我的虞儿在这里啊,你好聪明啊,怪不得娘亲都找不到你。”
每一次,她都被逗得咯咯直笑,那温暖的怀抱和欢快的笑声仿佛还在这山石间回荡。清虞的嘴角不自觉地泛起微笑,眼角却划过一滴晶莹的泪珠,她抬手轻轻抹去。
清虞目光转移到池塘,池塘里五彩斑斓的小金鱼自在地游弋,时而穿梭在水草间,时而跃出水面,打破一池的宁静。
随后,她眉头瞬间皱起,眼神也冷了下来,岸边本该盛开的紫藤花和芍药花通通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大片盛开的红牡丹花。
她心中瞬间燃起怒火,那是娘亲最爱的花,是娘亲曾经亲手种下、亲手浇灌的花,就这样被连根铲去。
她手紧紧握成拳,深吸了一口气,压制住内心的怒火,转身回到房内。这些东西,明日她都会让史湘云赔回来。
回了房间,直到躺在床上,床榻的柔软才让她放松了些许,娘亲的身影也在脑海中越发清晰。
娘亲在时,每晚都会坐在这个床边,轻轻拍着她,哼着哄她睡觉的歌谣,也会给她讲许多故事……可惜她回来了,娘亲却不在了。
这边百里正弘和史湘云回了红湘院,见她有些疲惫,就关心了一下她,“夫人,今日你辛苦了,你一向贤惠,清虞回来,你忙了一天吧?”
史湘云十分的善解人意,“老爷,妾身不辛苦,妾身是侯爷的妻子,做这些都是应该的,只是清虞可能还计较当年的事,只换我大夫人,不愿叫母亲,不过我能理解的,老爷别怪她。”说完垂下头,看上去有些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