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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他默默地走到一旁,低着头,一言不发。

万伯言注意到了万仲勋的异样,走到他面前,关切地问道:“老二,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万仲勋抬起头,看着大哥,欲言又止。

他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转身跑出了家门。

万伯言看着万仲勋远去的背影,眉头紧锁,心中隐隐感到一丝不安……

万仲勋一路狂奔,漫无目的地跑到了村外的河边。

他坐在河堤上,看着缓缓流淌的河水,心中一片茫然。

他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就在这时,他看到一个女孩在河边洗衣。

女孩身材苗条,容貌清秀,一双明亮的眼睛里充满了灵气。

万仲勋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女孩,他一下子就被吸引住了。

女孩名叫周秀兰,是邻村的姑娘。

两人一见钟情,很快就坠入了爱河。

万仲勋觉得自己找到了人生的方向,他想要和周秀兰结婚,组建一个属于自己的家庭。

他兴冲冲地跑回家,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万伯言。

万伯言听后,沉默了许久。

他知道弟弟的性格,内向木讷,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情感。

他一直担心弟弟找不到合适的伴侣,如今弟弟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幸福,他应该感到高兴。

但是,家里的情况不允许他再供弟弟读书了。

万伯言叹了口气,说道:“老二,你既然想结婚,那就退学吧。家里的情况你也知道,我供不起你们两个都读书。”

万仲勋闻言,心中一喜,连忙说道:“大哥,谢谢你!我一定会好好对秀兰的。”

“但是,分家的事情,我不能答应。”万伯言语气坚决,“这个家需要我们兄弟几个一起支撑,不能分开。”

万仲勋愣住了,他没想到大哥会拒绝分家。

他原本以为,只要自己退学结婚,就能分家单过,拥有属于自己的小家。

周秀兰得知万伯言拒绝分家,心中有些不满。

她对万仲勋说道:“你大哥也太霸道了,凭什么不让你分家?难道他还想一辈子控制你吗?”

万仲勋无奈地说道:“秀兰,大哥也是为了这个家好。我们兄弟几个从小一起长大,感情深厚,不能分开。”

周秀兰冷哼一声,“感情深厚?我看他是想让你一辈子给他当牛做马!”

万仲勋知道周秀兰的脾气,不敢再多说什么。

他只能好言相劝,希望她能够理解大哥的苦衷。

最终,周秀兰无奈妥协,同意了婚后不分家。

然而,婚后的周秀兰却判若两人。

她变得好吃懒做,整天躺在床上,什么也不干。

她还经常对家人出言不逊,甚至辱骂万土和万伯言。

家里的气氛越来越紧张,每个人都对周秀兰充满了厌恶。

周秀兰不仅不干活,还到处找茬骂人,甚至在外面造谣万家不是,说万伯言苛待兄弟,说万土装病骗钱。

万土和万伯言虽然恼怒,却不敢多言,生怕激怒了周秀兰,让她做出更加过分的事情。

一天,万伯言从田里回来,看到周秀兰正坐在院子里嗑瓜子,而万仲勋却在厨房里忙碌着。

他再也忍不住了,怒气冲冲地走到周秀兰面前,“你……”

“干什么?”周秀兰斜睨了万伯言一眼,不屑地说道,“想教训我?你算老几?”

万伯言气得浑身发抖,却最终什么也没说,转身走进了屋里。

他走到万土的房间,看到父亲正躺在床上,脸色苍白,气息微弱。

他走到床边,握住父亲的手,哽咽着说道:“爹……”

万伯言握着父亲枯槁的手,心中悲凉。

“爹,这日子没法过了!二弟妹她……”

万土睁开浑浊的眼睛,无力地摆了摆手,“伯言啊,忍忍吧,为了这个家……”

“可是爹,她越来越过分了!在外头败坏咱们万家的名声,说您装病,说大哥苛待兄弟,这要是传到族长耳朵里……”

万土重重地叹了口气,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无奈。

他何尝不知道周秀兰的跋扈,可如今仲勋中了秀才,前途一片光明,他不想因为家事影响了仲勋。

就在这时,万季礼考中了秀才,消息传来,全家都为之振奋。

万季礼为人温和敦厚,不像万仲勋那般傲慢自负,深得万土喜爱。

他娶妻姚喜荣,性子泼辣,却是个勤快人,将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

不久,姚喜荣便生下了一个儿子,取名万可福。

周秀兰见状,也动了心思。

成日里在万仲勋耳边吹枕边风,说万季礼有了儿子,以后家产都是他们的。

万仲勋被她怂恿,也开始盘算起来。

没过多久,周秀兰也怀了身孕,生下了一个儿子,取名万可昊。

万家的人口越来越多,房子也显得拥挤起来。

万土便想着分家,他本想将祖宅留给万季礼,自己也跟着万季礼一家住,让万伯言和万仲勋两兄弟另寻住处。

万伯言为人老实,没有异议。

可周秀兰却不乐意了,她哭天抢地,叫来街坊邻居,说万土偏心,要把他们赶出去。

万土被她闹得没办法,只好改变了主意,决定将祖宅和一部分田地分给万伯言,剩下的由万仲勋和万季礼平分。

周秀兰这才罢休,可她心里却另有打算。

分家那天,她指着万土分给万季礼的田地,尖声叫道:“这块地不行!太贫瘠了!我要那块靠近河边的!”

万土皱了皱眉,“秀兰啊,那块地是上等良田,理应……”

周秀兰不等他说完,便打断道:“什么上等良田!我看就是块烂泥地!我儿子以后可是要读书做官的,怎么能种这种地!”

万仲勋也帮腔道:“爹,二弟妹说得对,可昊以后是要……”

“住口!”万土猛地一拍桌子,怒喝道,“这地怎么分,我说了算!”

周秀兰冷笑一声,“你说了算?我看未必!”她一把拉过万仲勋,“仲勋,咱们走!”

万仲勋被周秀兰拽着,一步三回头,眼中闪过一丝不忍,却最终还是跟着她走了出去。

万土颓然地坐在椅子上,望着空荡荡的屋子,老泪纵横。

“爹,您别伤心了。”万季礼扶着万土,轻声安慰道。

姚喜荣也劝道:“是啊,爹,二弟妹就是那样的性子,您别跟她一般见识。”

万土抹了抹眼泪,长叹一声,“我老了,管不了他们了……”

这时,周秀兰又带着万仲勋和万可昊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

“爹,您可想好了?这地到底怎么分?”周秀兰叉着腰,一副泼妇骂街的架势。

万土强忍着怒气,“秀兰,我已经说了,这地……”

“您说什么都没用!”周秀兰打断他,“我儿子以后可是要读书做官的,凭什么要种那些烂地?我要那块靠近河边的!”

“那块地是上等良田,理应给季礼。”万土据理力争。

万仲勋也站了出来,一脸委屈地说道:“爹,从小到大,您都偏心大哥,什么好东西都先紧着他。现在分家,您还要偏心他,这让我们怎么活?”

周秀兰一听,立刻添油加醋地哭诉起来:“是啊,爹,您想想,仲勋从小到大,受了多少委屈啊!您现在还要偏心大哥,这还有天理吗?”

万土被他们一唱一和,吵得头昏脑涨,他无奈地挥了挥手,“行了行了,别吵了!秀兰,你说吧,你想怎么分?”

周秀兰得意地一笑,“这还差不多!我要五分之二的好田,剩下的你们自己分!”

万土和万季礼都愣住了,这分明是狮子大开口!

万伯言更是气得浑身发抖,“二弟妹,你太过分了!”

周秀兰不屑地瞥了他一眼,“过分?我儿子以后可是……”

“闭嘴!”万土猛地站了起来,怒视着周秀兰,“这地,我说了算!”他指着田产图,颤巍巍地说道,“这块,这块,还有这块……”

周秀兰眯着眼睛,仔细地看着万土指出的田地,嘴角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爹,您确定?”

万土的手指颤抖着,最终在地图上圈定了几块田地。

周秀兰扫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这些田地虽然面积不大,却是靠近河边的上等良田,加起来正好是全部良田的五分之二。

她故作矜持地点了点头,“好吧,既然爹您这么说了,那我就勉为其难地接受了。”

万伯言气得脸都红了,可看到万土疲惫的神色,最终还是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他默默地接受了剩下的田地,心中却充满了苦涩。

万季礼看着分到自己手中的田契,眉头紧锁。

姚喜荣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低声道:“相公,这田是不是太少了些?”万季礼叹了口气,“唉,算了,总比没有强。”

万伯言看着万季礼一家四口,心中有些不忍。

他走到万季礼身边,低声道:“季礼,你家人口多,这些田怕是不够,我再分一些给你吧。”万季礼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大哥,谢谢你。”万伯言摇了摇头,“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说罢,他将自己分到的一部分田地又划给了万季礼。

周秀兰看着这一幕,眼中闪过一丝阴狠,但她什么也没说,只是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她拿着分到的田契,转身离开了万家祖宅。

回到自己家后,周秀兰迫不及待地打开田契,仔细地端详着。

她仿佛已经看到了白花花的银子在向她招手,忍不住笑出了声,“这下可发了……”她紧紧地攥着田契,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有了这些田,还怕什么……” 她猛地站起身,快步走到门口,对着门外喊道,“仲勋,你快过来!”

周秀兰拿着田契的手微微颤抖,仿佛已经触摸到了白花花的银子。

她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盘算着这田地能换多少钱。

她匆匆忙忙地找到牙人,以低于市价的价格将田契典当出去,换来了一袋沉甸甸的银子。

回到家中,她偷偷藏起了一部分银子,然后将剩下的交给了丈夫万仲勋,说是卖了田地换来的钱,可以改善一下生活。

万仲勋看着手中的银子,喜不自胜,大手大脚地花了起来。

他先是带着周秀兰去镇上置办了新衣,又给周秀兰买了一支金光闪闪的簪子,惹得周秀兰心花怒放。

而另一边,万伯言一家却过着截然不同的生活。

他们拿着分到的田地,辛勤耕耘,虽然日子过得清贫,但也安稳踏实。

万伯言的妻子贤惠持家,将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

孩子们也懂事听话,帮助父母干活,一家人的脸上总是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周秀兰和万仲勋挥霍无度,没过多久,那袋银子就见了底。

万仲勋再次伸手向周秀兰要钱时,周秀兰才吞吞吐吐地说出实情,钱已经花光了。

万土得知此事后,气得卧床不起。

他辛辛苦苦攒下的家业,就这样被败家子挥霍一空。

他颤抖着手指着万仲勋,半天说不出话来,老泪纵横。

“仲勋……你……你……”万土捂着胸口,呼吸急促。

周秀兰见状,连忙上前扶住他,“爹,您别生气,气坏了身子可不好。”

万土挣扎着从枕头底下摸出一个上了锁的小木盒,颤抖着递给万季礼,“季礼……这个……给你……”

周秀兰见状,一把抢过木盒,“爹,这可是我们家的东西,凭什么给他!”

万土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指着周秀兰,怒道:“你……你……”

他最终没能说出完整的话,便撒手人寰。

周秀兰却一把将木盒紧紧攥在手里,指着万季礼尖声叫道:“好啊,你竟然偷爹的东西!”

万仲勋慌了神,没了钱,连个郎中都请不起。

他只能硬着头皮去求万季礼。

路上,万仲勋添油加醋地描述着万土病重的模样,将自己塑造成一个孝顺却无能为力的儿子形象。

万季礼心急如焚,一路小跑着赶往万仲勋家。

一进屋,万季礼就看到万土躺在床上,脸色苍白,气息微弱。

万土看到万季礼,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光亮。

他颤抖着从枕头底下摸出一个小木盒,用尽最后的力气递给万季礼,嘴唇翕动着,似乎想说什么,却最终没能发出声音。

万季礼接过木盒,还没来得及细看,就感觉父亲的手无力地垂了下去。

万土,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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