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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
墨星钰浮在海面上托着腮,鱼尾巴有一搭没一搭地轻轻拍打水面,爷爷曾说人鱼的发情期会维持一个月,然而他的发情期才维持不到半天就过去了,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想不通的事,他没有继续想,因为他还有更加烦恼的事。借着皎洁的月光,他偏头瞧着肩上一圈清晰的牙印,秀气的眉头瞬间皱得紧紧。
白天他的人类咬他发泄了一通后,不管他说什么对方都不肯搭理,这让他感到甚是苦恼。
从小他的仰慕者就多,这些人对他更是各种讨好,各种小心翼翼,生怕惹他不高兴,他完全没想到自己有天竟然也会在苦恼怎么讨好一个人。
送吃的?可是他的人类好像不喜欢他喜欢的那些。
红色的果子……
墨星钰眼眸微亮,但很快又暗下去,白天他捡的果子很多,现在还没吃完呢。
他有些小懊恼,早知道就不捡那么多了!
“哗啦……哗啦……”漆黑的夜里,周围除了虫子轻鸣,唯有鱼尾巴轻轻拍打水面的声音。
到底要怎么讨好一个人呢?
墨星钰翻了个身,仰面躺在水里,盯着高挂天上的圆月,忍不住叹气。
哎,这时候要是小胖在身边就好了,他那么会讨好雌性人鱼,一定很有办法。
小胖,墨星钰最好的朋友。
“嘭——”一道不轻不重的闷响忽然从不远处传来。
墨星钰立刻翻转方向,往声音来源处望去。
只见刚才已经睡着的男人不知何时坐了起来,无声地重重喘息。虽然隔得有些远,但墨星钰还是看见了男人脸色苍白,额上厚厚一层汗。
这是……做噩梦了?
他连忙爬上岸,用最快的速度蹦跳过去,“怎么了?是做噩梦了吗?”
经过这么一会,阎凛浔已经稍微缓过来,对上充满关心的浅蓝色眼睛,他顿了一秒,神情冷漠地偏过头。
还是不肯搭理他!墨星钰微微噘嘴,然后十分好脾气地伸手轻拍男人的背,软声安慰:“没关系的,只是做梦而已,做不得真。”
阎凛浔僵了一瞬,迅速扣住他的手腕,冰冷的双眸带着深深警告。
墨星钰微微拧眉,有些不高兴了,“不是说了你的手还没好,不能太用劲吗?”就这么一会,他的手腕都被捏红了一圈,可见对方使的劲有多大。
真是一点都不听话,也不乖!
阎凛浔冰冷的神情未变。
四目相对。
大眼瞪小眼片刻,墨星钰率先败下阵,委委屈屈:“我不碰你行了吧?”
阎凛浔终于松手,然后侧身躺下,背对着他。
满满的疏离与冷漠。
墨星钰揉了揉被攥疼的手腕,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道:“你如果想早些好,下次可不能再那么使劲了。”顿了顿,又小声嘟囔一句,“我的珍珠很值钱的。”
每次换药都要敷珍珠粉,他得流好多眼泪呢。
背对他的男人没有反应。
墨星钰也习惯了对方这样,想了想,他又叨叨道:“爷爷说过梦里的东西都是相反的,所以当你梦到不好的东西,现实里大概就是好的,你不用害怕。”
男人依旧没有反应。
不知为什么,此刻墨星钰莫名觉得对方冰冷的外表下,隐隐藏着落寞。
歪着脑袋又想了想,他小心翼翼挪到男人旁边,在距离对方大概半臂之外躺下,小声:“梦里都是假的,别害怕,我陪着你。”
身后很快传来轻微的鼾声。
阎凛浔用力闭了闭一直睁着导致有些酸涩的双眼,心里一股不知是酸还是恨的感觉,让他喉咙发紧。
方才他梦到了执行任务的情景,队友的惨叫,震耳欲聋的爆炸声,还有秦谦的嘲笑,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如同最恐怖的噩梦,死死缠着他……
他以为他会控制不住满腔恨意,他也以为他永远不会再接受任何一个人的好,但身后那道不管他如何警告,如何冷漠对待都始终关心,且软绵绵的声音却让他心脏发酸。
墨星钰……
阎凛浔单手捂住双眼,喉结无声滑动,良久,一滴滚烫的水珠从他掌心滑落。
其实被最信任的好友背叛,他也会觉得委屈,连累队友死亡,他也会觉得愧疚和难过,但是他向来强大惯了,以至于他几乎忘了自己也只是个普通的,有血有肉的凡人。
他也可以委屈,也可以难过。
墨、星、钰……
墨星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