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姑娘,在府上住得还习惯吗?有什么不便,跟衡儿说,千万不要客气!”
沈贞将身子坐直些,笑着道:“侯府待我很好,我都习惯的……”
说完娇羞地低下了头。
心里却犯嘀咕。
这件事是她故意隐瞒的,就想等旨意下来打一打侯府的脸,没想到却被桑非晚捅破了。
完全打乱了她的计划。
桑非晚吃了一口茶,用手帕按了按唇角。
“祖母,您看沈姑娘是不是得娶?”
太夫人回过神,面色有些挂不住。
“自然是……”
“祖母,您看嫁妆是不是得还我?”
太夫人犯难了。
让她出这么一大笔钱,肉痛啊,比杀了她还难受。
太夫人看了一眼庞氏,庞氏心领神会,对桑非晚道:“晚晚,你既已嫁进来,就是魏家人,你的东西就是侯府的东西,侯府有难处,你难道能独善其身吗?”
桑非晚脸色一沉,冷笑一声。
所以现在是在跟她玩纯不要脸是吗?
这时,突然有个丫鬟挑帘进来,向众人通禀:
“三爷过来了。”
桑非晚下意识站了起来。
魏阙鲜少来荣欣堂给太夫人请安,因此听闻他过来了,众人都有些惊讶。
但桑非晚的动作就有些太夸张了。
桑非晚自己意识到的时候也已经晚了。
众目睽睽之下,只有她吓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她心里有些羞怯,又有些委屈。
跟在魏阙身边朝夕相处九年,很多东西都已经深入骨髓,短时间内她也改变不了什么。
但现在比起在这么多双眼睛下出糗,她更害怕的是看见他。
她还没准备好。
就在她踌躇着要不要随便想个借口避出去时,门口传来行礼的声音,有人打帘,那人便这样毫无预兆地闯入了她的视线。
先是一束光打落,来人背光,熟悉又陌生的轮廓从模糊渐渐变得清晰。
魏阙踏进门,容姿斐然,压迫感十足。
他着一身玄色滚金镶云纹的道袍,无欲无求的脸淡化了眉间的凌厉和野心,多出一分清贵儒雅,举手投足之间却尽显上位者之威严。
堰都所称黑白双狐,其中之一就是魏阙。
狐狸,诡诈也,善蛊惑人心。
桑非晚上辈子就是被他这张脸骗了个彻底,因他多次相助,她便以为他是整个侯府里唯一公平公正之人。
谁知道他也是别有所图。
桑非晚看着那人,看着看着,心头却突然有些酸涩。
他看起来年轻许多……
似有所感,桑非晚发现魏阙也向她看了过来,心中一紧,赶忙低下头,移开了视线。
她掐了掐自己的手,让自己冷静下来。
现在不是沉溺于旧事的时候。
太夫人先发话了:“老三怎么过来了?”
魏阙不着痕迹地看了桑非晚一眼,收回视线,朝太夫人行了一礼。
“来给母亲请安。”
人前,母子两人还是维持着表面上的和平。
虽然太夫人知道他肯定不是过来请安的,依然让人看座。
魏阙在上首落座,就在桑非晚旁边。
随着那人安座,她的心跳却越来越猛烈。
方氏这时好奇地咦了一声:“大郎媳妇,你还站着做什么?”
桑非晚的心骤然一缩,但她大概是在魏阙身边久了,越是紧张越是能面不改色。
闻言只是转过身,朝太夫人道:“还请祖母归还孙媳的嫁妆!”
太夫人几乎要啧出声。
怎么还提这档子事儿呢!
“姐姐莫要逼迫太夫人,我看此事还有隐情,侯府也不是故意要为难姐姐的,嫁妆的事,从长计议不好吗?”沈贞突然开口,明面上是为太夫人开脱,实际上是在暗讽她逼迫太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