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奇文学《kenshi 漂泊终地》第9章 撕裂
忌子瘫在那个沙克姐姐的怀里，努力抬起头看流放的方向。
流放明显是经过了一场大战了，他身上被钝器敲打的钢筋也变了形，断裂的铁皮扎进血管里面渗出了黄色的机油，而他的胸前是一大片蔚蓝。
那是抱忌子逃跑时她流的血。
流放默默跟在沙克女性的后面，一路小跑来到了一家沙克人开的商店。忌子被四五个人包围着抬到了商店二楼，等到放在床上她才发现。
她的腿没了。
左边的小腿已经被雾人啃的惨不忍睹，动脉还在不断涌出血液，量大的甚至把床单染成一片蓝色。小腿骨明晃晃的断在外面，大腿也被咬了几口，两条腿的外骨骼被敲的粉碎，右腿虽然没有被咬，但是感觉骨头肯定也被打断了。
“还行还行，这个姑娘状况不是很差。”那个抱她进来的沙克姐姐熟练的拿起了手术刀，“我自己来就行了，忍住啊姐妹。”
忌子还没来得及理解这个“忍住”是什么意思，就又被钝器敲晕了脑袋。这次忌子眼前一片猩红，很快就昏了过去。
她看见了师父，但是没有看到露卡。
她看见了破旧的骨人，电闪雷鸣的地狱…酸雨泡过的沙漠…
酸液在池中沸腾，这分明是一个死亡之地。
腿上的伤口在梦中也疼的清清楚楚，忌子眼睁睁的看着酸雨淋在伤口上瞬间就长起了黑斑，但是却不能做些什么。雨水浸湿了大腿上的创面，疼痛感从骨头爆炸到外面，这感觉就像是在爆锤忌子的痛觉神经。
一滴泪水打在了忌子的脸上，忌子抱着的正是师父的机械臂，原来此时她正在师父怀里躺着。
“师父…我疼…”忌子在玉匠怀里虚弱的说。
“不疼了…忌子…马上就不疼了…”玉匠抱紧了忌子靠在一堵墙上，他胸口的伤痕流出的血液和忌子的血也混在一起，不分你我。
忌子的记忆像一面被打碎的镜子，而她能看到的只是一块块玻璃碴子。
破碎的梦，破碎的记忆，破碎的身世。
现在，连忌子的身体也不是完整的了…
短暂昏迷后，痛觉把忌子叫醒。她像是经历了一场大战，醒来后趴着床头喘息。
一双大手搭在忌子的肩膀上，是流放。
“没事了没事了，不疼了。”看样子骨人并不擅长安慰女孩子。
忌子坐起身，强忍着下面的疼痛掀开了身上的被子。
忌子本该是左腿的地方现在空空如也，而右腿则是打好了绷带和夹板固定住，身上的大小伤口被一一包扎好，看样子是那个沙克女性救助的她。
“我的腿…”忌子在那么一瞬间忘记了痛觉，沉浸在失去肢体的痛苦之中。她虽然是个勇敢的战士，却也是个怕疼的姑娘。
当初在雾岛被雾人生吃，忌子都没有哭一声，甚至在恍惚中把流放当做敌人咬，但是现在安全了，忌子毫不收敛的抱着流放的脖子失声痛哭，像是在为自己残破的身躯宣泄，又像是为了残破的身世哭泣。
流放还是不会安慰女孩子，他只是更加抱紧忌子，嘴里喃喃道。
“不疼了，不疼了。没事了，没事了。”
“流放…呜呜呜…我没有腿了…我要死在这里了…我陪不了你了…我以后再也不能战斗了呜呜呜…”忌子紧紧抱着流放，把整个身子都贴上去不舍得松手。
“没事的，没事的，”流放轻声细语的回答，“我怎么可能抛下你不管呢，我还没给你送回家呢，我们会从蒙格勒出去的。”
“很抱歉打断你，铁家伙。人们不常来这，如果你有幸来到蒙格勒，那你就被困在蒙格勒了。”从屏风后面走出一个身影，正是在门口救助忌子的沙克女性，她走到床前温柔的摸摸忌子的角，“怎么样，还疼吗？姐妹。”
忌子背过身去擦干了眼泪。
“我还好，谢谢您。”忌子艰难的调整了坐姿，现在的她移动相当不方便。
“我是蒙格勒的医生，别人都叫我银镯，你叫我银子姐就行。在伤口愈合之前都不可以使用假肢哦，小心感染。”沙克女性对忌子温柔的说，“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叫忌子，这个骨人叫流放。”忌子找了个舒服点的姿势靠在墙上，以减轻腿上的痛苦，“我可以使用假肢吗？那也就是说我还不算完蛋？”
银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揉了揉忌子不聪明的脑袋，“怎么可能完蛋呢？只要你没有放弃生活，生活怎么会放弃你呢？”
“也就是说，我可以继续战斗？”忌子瞪大了眼睛，“就和正常人一样吗？”
“是呀，说不定还会比一般人跑的更快呢，”银子从床下拿出卷尺，掀开被子一边仔细量着忌子还在的那一条腿一边回答她的问题，“难道你身边没有人用机械假肢吗？”
“嗯…确实有…”忌子挠挠头，她想起来明明师父就有一条杰作级别的工业起重臂。
一想起师父，她的头又低下来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啊…让她来到了这个鬼地方，还变成了这个鬼样子…为什么什么都想不起来。
真的可恶。
银镯看忌子并不是很开心，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话勾起了她不好的回忆，于是赶紧转移了话题。
“姐妹，我觉得这个敏捷机械腿很适合你哦。”银子拿出一张图纸，上面画的是一条精致的机械腿，“城南边就有卖的，虽然都是品质一般的古董，但是聊胜于无不是吗。”
“机械腿…很贵的吧。”忌子摸了摸床头的背包，那还是当初伯恩给他的行李，里面除了塞着几本书就剩下一些在浪忍团安全屋找到的食物，这钱肯定是不够的啊，忌子有些犯难，“银子姐，我只有几本书，身上没有开币…”
“书也是好东西啊，小姑娘，不如给我看看？”角落里走出一个科技猎手模样的蜂巢人，“蒙格勒最大的问题就是与外界断交，科技自然是跟不上外面的城市，这书可是非常贵重的东西，如果一旦用得上肯定能卖个大价钱的。”
忌子听了蜂巢人的话，从包里拿出来了四五本书，每一本都布满灰尘，但是看上去还算完整，封面的被蒙上一层厚厚的土已经看不清了，只有翻开才知道它在讲什么。
发黄的纸页和晦涩的文字让忌子实在看不懂它在讲什么，只好把书递给了蜂巢人。
蜂巢人接到书的一瞬间眼睛瞬间放了光，这是一本工程研究上的书籍，详细记载了鱼叉炮塔的锻造和使用方式。
一旁的流放突然呆住不动了，他仿佛被书蒙尘的封面吸进去了一样，他缓缓靠近正在阅读的蜂巢人。
“喂，流放。”忌子把流放拉回身边，“你看得懂嘛，不要耽误人家看书啊，说不定这本书真能卖个好价钱呢。”
流放并没有回答忌子的话，他抚摸着书的封皮，沉默了很久才低低的问了一句。
“忌子，这本书你是从哪来的。”流放的声音第一次充满了力量，一改往日慵懒随和的态度，他的骨人眼睛快速的转动观察，忌子从来没见他这么认真过。
“这…之前在洪泛地一个骨人给我的啊…”忌子有些害怕这个样子的流放，她害怕自己背了什么危险的东西回来。
“你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吗？”流放把背包里所有的书都拿了出来，一一翻阅。
“他…他好像叫伯恩…”忌子实话实说。
听到了这个名字，流放明显吃惊的顿了一下，张了张嘴但还是没有说话。他合上了书本，随意从桌上拿起一块布料细心的擦拭着封面锈蚀的文字。书本的颜色逐渐显露了出来，并不是忌子在沙克王国生活时，见过的那种大部分暗黄色封面书籍，它的颜色是宝蓝色。
这是一本古代科学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