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民盛回来了?你嫂子这自行车看着可真敞亮啊!”
“???”云清刚张嘴,还没来得及说话呢!
她往旁边一看,隔着条阳沟的隔壁家屋前,刘翠花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起来了,已经走到路边了。
可恶,她迟了一步!
聂民盛没有听出刘翠花话里的意有所指,还笑着喊了声“刘姨”。
到了自家门前,聂民盛下了车:“爸!”
聂二贵拍了拍他的胳膊:“回来了!在学里还好吧?”
“挺好的。”聂民盛说。
“好就好!你妈今儿炒了腊肉,煮了今年的新米,就等着你呢,待会儿咱爷俩儿喝一杯!”俨然一个慈父的样子。
“行,不过不能多喝,我待会儿还要看书呢!”
聂民盛说着,看到了站在门口不远处的云清,她正在抹泪,有些迟疑:“嫂子?你这是怎么了?”
聂二贵:“……”
这儿媳妇儿闹什么幺蛾子呢?民盛回来了,多高兴的日子,哭什么?
“我……没事!”云清用帕子揩了揩眼角,泪流的更厉害了:
“我就是看到民盛你,就忍不住想到了民安……他还那么年轻,怎么就去了呢!”云清抱着相框,相框正对着聂民盛。
聂民盛看着照片上,哥哥的面孔,也露出了伤感的神色。
“看我,民盛啊,你学习忙,怕是还不知道吧,民安他是为国捐躯,牺牲了啊!”
云清感觉哭的差不多了,换了只手,擦了擦眼睛。
知道哥哥死讯,但因为碰上秋收,没回来的聂民盛僵硬的说:“是……是啊,我才知道!”
他远不如袁大珍会演戏,很想哭出来,表现一下他的伤心,但怎么也哭不出泪来。
只能顶着一张一滴泪都没有,用力过猛的丧脸,尴尬的云清都想把自己的帕子借他用用了。
云清趁着聂民盛心虚,继续输出:“民盛啊,嫂子求你个事儿成不?”
“嫂子你说!”聂民盛松了口气。
“你哥当初跟我结婚的时候,给我买了这自行车,说是要教我骑会了,到时候可以骑着去城里给他寄信。
可后来,他临时接到任务,走的太急了,我还没来得及学会。
民盛你自行车骑得这么好,能不能教教我?
虽然你哥现在不在了,但我还是想学会他想教我的东西,以后骑车出去也方便。”云清说。
“啊?”聂民盛呆住了。
这自行车,他要骑着上学的啊!
“民盛?怎么了?不行吗?”云清问。
“民盛啊,你妈说,等你回来,就要把你借你嫂子的自行车、收音机、手表,都还回去呢!毕竟小叔子拿嫂子的东西,外人看着也不太像话!”
刘翠花很是及时的说了出来。
聂民盛脸都红了。
他早已经把东西当成自己的了。
要他把东西拿出来,那真的比杀了他还难受。
毕竟小时候,哥哥的东西,他都是想要就能拿到手的。
现在大了,也读了些书,倒是知道这样说出去不好,但是在东西诱惑下,还是刻意回避了这种感觉。
聂二贵看不下去了,语气不善道:“好了,没听到民盛说他吃完饭就要看书吗?他学业那么重哪有时间教你?”
“民安媳妇儿,民盛没时间教,我会啊,下午你来找我,我教你!”刘翠花说。
“真的吗?翠花姨你愿意教我?”云清高兴极了,这倒是意外之喜了。
虽然她会骑自行车,但是这辈子的云清是不会的,还得学一学。
“那当然,你放心吧,我保准把你教会了!”刘翠花拍着胸脯说。
她就想看看,袁大珍不得不把儿子要的东西还回去的样子。
云清和刘翠花飞快达成了一致,还不忘跟聂民盛说:
“民盛啊!翠花姨教我了,就不用耽误你时间了,你就抓紧时间好好读书,将来考个好大学,咱们聂家就指望你了。”
聂二贵听着就斜了她一眼。
他就说这儿媳妇儿不是个没心眼儿的吧?这就露出马脚了不是?
又是自行车,又是考大学的,还指望他儿子,她也配?
要不是这几年,还要她干活儿,早就把她赶出去了!
聂民盛心里还愁着自行车的事儿,听到说考大学,立刻打了个激灵,下意识就说:“我一定会考上大学的!”
一副很有信心的样子。
“噗~”刘翠花看到这里,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还指望他呢!整个水田乡,大概只有她这个有亲戚家孩子也在县里读高中的人知道,聂民盛到底在学里是个什么样子。
指望他考大学?那可真是做梦。
他聂民盛哪里有这个天分?
能考上大学的一年能有几个?是聂民盛这回回倒数的敢想的吗?
“刘姨?您笑啥呢?”聂民盛有些不安。
他在学里的事儿,大队里应该没有人知道吧?
他可是他们大队唯一一个考上高中的人。
人人都说他能考上大学,说到最后,他自己也信了,他一定能考上的!
到时候一定要比他哥当兵的时候更风光!
云清和聂二贵也看向了刘翠花,觉得她笑得有些奇怪。
“啊,没啥,我想到了别的事儿,和你没关系。”刘翠花忍笑说。
反正她是绝对不会提前揭穿聂民盛的。
到时候,聂家两口子引以为傲的“文曲星”啥也没考着,会是个什么光景。
以为是个天才,实际上却是个草包,多有趣啊!
刘翠花想到这个就忍不住笑,为避免他们察觉到端倪,她连忙说:
“时候不早了,我也要回家吃饭去了。
民安媳妇儿,吃完饭来找我啊,我教你骑车!”
“好嘞!”云清说着,拿走了聂民盛挂在车把上的钥匙:“民盛啊,自行车钥匙你给我吧,我下午去找翠花姨学!”
说完就往屋里去了。
聂民盛都没来得及阻止,顿时急了,看着聂二贵:“爸!”
“别跟她一般见识,待会儿让你妈说她,你妈说不好,还有我呢!这自行车是你的,她休想拿走!”聂二贵安慰儿子。
这家怎么也用不着一个女人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