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奇文学听着众人的议论，李煊若有所思。
显然，议和的事情还未在民间传开，只有上层少部分人知道。
朝廷也知道与蛮子议和的事情影响甚大，虽未下令三缄其口，却也刻意隐瞒了需要公主和亲的条件。
看着被架走白脸儿狂生，李煊微微沉思了一下，心里有了个大胆的想法。
曲指一弹，一道气息落在白脸儿狂生身上，随后继续听着厅内的交谈。
“蛮子残暴，恨不能食其肉、啖其血、敲其骨、吸其髓、寝其皮、薅其毛。”
“但议和一事，朝中已经定下。”
长衫儒士摇头自嘲一笑：“我等人微言轻，即使满腔愤慨，又能做什么？”
厅中众人闻言，皆是无奈叹息。
长衫儒士说的对，朝廷的事情，非他们一介武夫，升斗小民能够干预。
“这酒喝的却是越发让人烦闷。”
两个北方来的魁梧汉子心里不痛快，端起的酒碗重重往桌上一顿，酒水洒了一桌。
“传言蛮人大祭司突破了一品，朝廷停战止戈许是无奈之举。”
长衫儒士拎起酒壶，重新给二人满上，“且看之后如何！”
两汉子叹了口气，重新端起酒碗郁郁仰头灌下。
“即是让人心生不快，不提也罢。”
刀疤汉子放下酒碗，忽然注意到同桌两名青衣剑客，还有厅内大部分人腰间都挂着个铜铃，其中还有两位银铃，忍不住疑惑问道：
“这里为何这么多捉妖人聚集，莫非京都城还有厉害的大妖敢作乱？”
捉妖人属于司天监下面的一个编外组织，和斩妖司的斩妖校尉一样，以捉妖斩妖为生。
唯一不同的是一个是正规编制，各种待遇丰厚，一个只是编外组织，只能以斩杀的妖魔换取奖励。
但捉妖人却胜在自由，没有任何束缚，江湖上很多奇人异士，宗门弟子，倒是更愿意成为捉妖人。
即除魔卫道，也能赚取修行资源。
捉妖人向来有自己的小队，或独来独往，若无遇到难以解决的大妖魔，很少会扎堆。
“是，也不是。”
年长一些青衣剑客点头又摇头：“京都有高人坐镇，即便有作恶大妖，也轮不到我们捉妖人来管。”
“之所以都聚在这里，是因为明日游龙滩的生死擂。”
李煊吃饱喝足，本准备离开，青衣剑客的话引起了他的兴趣，又默默坐回去，倒了杯酒慢慢喝着。
青衣剑客喝了口酒，继续说：
“月前，一名捉妖人在春阳江遇见一头作恶的三头恶蛟，一番恶战，斩下了恶蛟其中一头，但还是让恶蛟给逃了。”
“这位捉妖人自身受伤不轻，也就没去追，将事情上报到了司天监。”
两名汉子静静听着，没有打断，知道还有后续。
长衫儒士默默的喝着酒，神色微暗。
周围的捉妖人注意力也都从朝廷议和，转移到游龙滩生死擂上。
“事情本身到这也就结束了，后面自有司天监的高人去追查，拿了这头恶蛟。”
青衣剑客沉声道：“却不曾想，五日前碧波湖的九头妖王突然找上司天监，说是有捉妖人无故出手斩了他小儿子的一个脑袋，让交出此人低命。”
人有人道，妖有妖道。
大乾律法，不能肆意残杀妖族，但对害人的妖族也绝对不会放过。
“那九头妖王这么大的胆子，敢上司天监要人？”虬须汉子大为不解。
“那九头妖王虽是一品大妖王，却还没有与大乾朝廷叫板的资格，但他还有另外一个身份……”
青衣剑客瞥向窗外的洛水河，道：“其乃是洛水万圣公主的夫君，万圣龙君的女婿，那被斩下一头的三头恶蛟，正是万圣龙君的亲外甥。”
“万圣龙君两年前突破了一品，成就妖仙，被朝廷敕封洛水龙王，统管大乾境内的所有水族。”
听到这里，李煊呆了呆。
碧波湖，九头妖王，万圣龙王，这他娘的是在演西游记呢？
不过这个碧波湖有点耳熟……
两年前，碧波湖……妖魔攻击京都？
李煊蓦然明白了什么。
旁边桌上的青衣剑客继续说着。
“此事涉及万圣龙君，朝廷不得不慎重对待……”
“司天监派出高人追查此事真伪，却发现所有痕迹都被人抹了去，就连当时被捉妖人救下的百姓也都莫明失踪。”
“没了证据，便是坐实了捉妖人无故残害妖族的罪名。”
“明知三头恶蛟作恶是真，司天监虽迫于万圣龙君压力，却也不会轻易妥协，将人交给九头妖王。”
“却不想万圣龙君亲自传话司天监，在游龙滩设下生死擂，双方各自出人斗法。”
“上了生死擂，生死无算，没有规则，一方认输为止，妖族胜，那位捉妖人死，妖族败，那位捉妖人活。”
“司天监若不敢接，就交出那位捉妖人，否则江河倒灌，水淹千里……”
“如此威胁之下，司天监被迫答应，消息传出，四方捉妖人闻讯而来。”
青衣剑客说完，厅中一片寂静，气氛凝重了几分。
人族真仙已经有上百年不显人间。
而妖族，不提几大化外之地的妖仙，眼前的洛水就盘踞着一条真龙。
“游龙滩生死擂，看似是九头妖王为子嗣出头，实则是妖族对人族的一次试探。”
长衫儒士一杯酒饮尽，喟然长叹：“大乾，沉寂太久了，四方牛鬼蛇神都不安分了。”
“外有蛮人虎视眈眈，内有妖魔步步紧逼。”
虬须汉子黑面泛红，烦闷的扯开衣领：“怎么尽是些让人心烦气闷的事儿。”
“都赶到一起了，难怪朝廷会主动和蛮子议和。”
刀疤汉子叹口气，问道：“依先生所见，生死擂，咱们人族有几分胜算。”
长衫儒士认真思索了下，道：“人族真仙若出，胜负各半。真仙不出，必败无疑。”
两名汉子，青衣剑客，包括周围的众人都拧起了眉。
大乾人族还有真仙吗？
这个问题，怕是朝廷也不确定。
结局似乎已经注定。
当然，人族没有真仙也不一定就必输，只是长衫儒士没有说出来。
皇帝若有魄力，可以请出仙器亢龙锏，未必不能与万圣龙君抗衡。
但皇帝大概是没有这个魄力的。
不然也不至于主张与蛮人和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