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此言一出,众人大惊失色。
李羡渔虽然是剑道天骄,但满打满算练剑不过十载,修为能高到哪里去?
三品?二品?
而李一川早已成名江湖三十载,虽然惜败于李山河,心境受损,但依然是妥妥的归元境大宗师,稳居天下一流剑客之列。
李羡渔居然说要接李一川一剑,简直天方夜谭!
李一川也是一愣,旋即狂笑:“哈哈哈,你要接老夫一剑?”
李易扭头朝李缺嗤笑道:“大哥,看来不用咱们费事了,爹一剑下去李羡渔不死也残!”
李缺却不置一词,拇指摩挲着剑鞘,仔细观察着李羡渔的神情,目光晦暗不定。
青玉剑坛上,李羡渔拄剑而立,朝李一川笑道:“怎么?怕输?”
“也是,大伯毕竟年事已高,夜里都有些力不从心了。”
“这样吧,侄儿空手接你一剑,如何?”
李羡渔将手中古剑傲雪随手一抛,插在三丈之外的雪地里,寒光映雪。
剑阁众人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空手接剑?
少主未免有些托大了吧!
于剑修而言,除非达到天人合一之境,否则手中有剑与手中无剑对心境的影响颇大。
但一旁的李山河却没有任何出手阻拦的意思,老神在在。贴身丫鬟玲珑也波澜不惊,只是银牙轻咬红唇,鲜艳欲滴。
四轮车上的李一川怒极反笑,咬牙连说三个好字。
“小孽障,既然你找死,那老夫就成全你!”
李一川大袖一挥,一抔积雪飘至半空转瞬融为水珠,好似滞空定格一般。
随即他屈指一弹。
几滴水珠串联成一道水泽剑锋,骤然朝李羡渔斩去,所过之处,冰花绽放。
一剑递出,阴柔剑意如凌空泼墨,大雪坪上的众人彻骨生寒。
剑名,凛冬。
磅礴剑意如重浪叠加汇于一点,转瞬刺至李羡渔胸前。
在众人惊恐的目光中,李羡渔白衣长发飒飒摇曳,如狂涛怒浪中的一叶孤舟,随时都会被绞成糜粉。
但李羡渔却一脸淡然,只是轻飘飘地抬起手,用指尖轻点在了凛冬剑锋之上。
大雪坪上的众人不禁倒吸一口冷气,惊呼出声!
下一刻,凛冬剑意尽数刺入李羡渔胸膛,漫天冰花消融成阴寒水雾,重归寂灭。
整个大雪坪静若幽谷,唯有山风呼啸。
李一川盯向青玉剑坛,待水雾散去,他脸上的笑意也渐渐僵硬。
李羡渔毫发无伤。
他负手而立白衣胜雪,睥睨下方李一川道:“大伯,为何这一剑不再用些力道,否则就能吹皱侄儿的衣衫了。”
噗嗤~
李一川怒急攻心,当场一口老血就喷了出来,面色惊疑不定:“不可能,绝不可能……”
他清晰的感知到,凛冬一剑真真切切的刺入了李羡渔胸膛,但磅礴剑意却如泥牛入海,不起丝毫波澜!
李缺立即双指并剑连点李一川胸口,封住心脉。
李易一脸担忧:“爹,你没事吧?!”
其余众人都惊得目瞪口呆,看向李羡渔的目光更加炙热。
一指解剑。
他们的少主果然是当之无愧的遗世谪仙、剑道天骄!
试问,有谁能轻飘飘一指化解归元境剑修的全力一剑?若不是对剑道有着逆天悟性,就算是同境剑修也无法做到。
当然,李一川凛冬一剑重在剑意无匹,但那也是实打实的归元境一剑。
如果之前有谁还对从未出手的李羡渔有所怀疑,那方才的一指解剑则彻底断绝了他们的疑虑。
典岳挠了挠头看向众人惊艳的表情,随即拍手附和:“好厉害好厉害。”
柳飘飘面色凝重,不断回想揣摩着李羡渔方才那一指,久久无法释怀。
鹤庆姝眉头微皱,也不知心中在想什么,只是腰间短剑嗡鸣。
这时,李山河走上前来沉声道:“李一川,你以下犯上不思悔改,本座罚你在西峰思过崖面壁三年,非召不得踏出西峰一步!”
李一川抹去嘴角鲜血,阴鸷眸光冷冷瞥了李羡渔一眼,额头青筋跳动。
李易李缺两人面色复杂,心中更是五味杂陈,默默推着四轮车返回西峰,如过街老鼠。
虽然不解李羡渔那一指为何如此厉害,但却已成为二人的心魔。
心魔不除,李缺、李易想要在剑道更进一步,比登天还难。
大雪坪上,剑阁弟子们盯着李羡渔满目艳羡,兴奋地讨论着方才的那一指,有的弟子似有所悟,当即盘膝而坐,沉浸在玄妙剑意之中。
李羡渔立于青玉剑坛,白袍飘摇,朗声道:“我辈剑修不出剑则矣,出剑必有所悟。”
“今日论剑,到此为止。”
说罢,他转身离去,衣袂飘飘若谪仙人。
剑阁弟子们盯着那一袭白衣眼神炙热,齐声喝道:“谢少主赐剑!”
鹤庆姝则嘴角含笑离去,脚步比来时轻快了几分。
此战,李羡渔一指解剑震动江湖,天骄之名更甚。
一盏茶后,李羡渔和玲珑回到竹溪苑。
刚踏入竹舍大门,李羡渔一口鲜血狂喷而出,脸色苍白如纸。
阴柔剑气透体而出,方圆一丈内蔓延阴冷白霜。
“少主,你怎么了?!”
玲珑花容失色,慌忙扶住倒地的李羡渔。阴霜蔓延而来,如剑锋般绞碎了她的浅蓝色衣裙,露出雪白滑腻的肌肤。
玲珑如坠数九冰窟,浑身针扎般刺痛。
李羡渔嘴唇蠕动:“不……不要声张,扶我去书房,叫孙前辈……”
玲珑咬牙点头,扶着李羡渔来到了书房,立即叫来了孙仲乾。
此刻,李羡渔已经昏迷在书房的地面上,面如金纸衣衫破碎,阴冷剑气将四周竹椅绞得千疮百孔。
孙仲乾的死鱼眼一瞪:“嘿,这小子嫌自己死的不够快,竟然吞噬如此精纯的剑气入体!就算是无相剑骨也不能这么孟浪啊。”
“快,速速准备一大桶热酒,年份越久越好,烧得越滚烫越好!”
玲珑刚要答话,书房的门被推开,一道苍老人影走了进来:“去侧室,烧酒已经准备好了!”
竟是鬼医赵乡梓。
孙仲乾撇撇嘴,这老小子竟然竟然提前把东西准备好了?嘿,这倒是奇了!
难不成他早就知晓李羡渔会强吞凛冬剑气?
孙仲乾没有解释一句,背起李羡渔就来到了侧室。
侧室的地面上放着一只巨大的木桶,桶内盛满了清冽的酒水,竟然都是窖藏二十年以上的黄酒佳酿。
此刻,包裹铁皮的木桶底部正烧着篝火,黄酒翻滚冒出气泡,浓烈酒香蒸腾而起,令人沉醉。
孙仲乾咽了咽口水:“吞剑气的功夫欠奉,糟践东西的功夫一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