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吟半晌,赵佑轻叹一声,“罢了,你起来吧,方才只当朕没有提过这话,也没听过你说什么。”
唐惠明白他的意思,这倒是个意外之喜,想必大军班师回朝之日,皇上也不会如上一世一般,颁下圣旨来申斥了。
唐惠俯首谢过,又坐回到椅子上,厅内一时又陷入沉默。
皇上和臣妻,本就没什么好寒暄的,唐惠此时心中乱的很,也不愿与他多做交谈,只低垂着头不再开口。
赵佑许是觉得没意思,将茶盏一放“朕此行不过是想来看看,曾经百花宴上艳冠群芳的唐家大小姐,是否已经变成了个深闺怨妇,见你如今依旧能言善辩,朕便放心了,既如此便不再叨扰了,唐夫人,留步。”
说罢起身向外走去,众人又是一番恭送,唐惠维持半蹲看着他的背影渐渐离开,只见那明黄色的身影突然身形一顿,停顿片刻又折回身来。
这又是想起什么了?唐惠低着头,眼神紧盯着他的脚步。
见他朝着自己走来,一双骨节分明得手托起自己的胳膊,唐惠顺着他的力道站直,抬头用带有疑惑的目光看向他。
赵佑看向面前这双眼眸,一如幼时般亮晶晶的,只是那份张扬与骄傲被磨平了些,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沉稳和疲惫。
“朕的东西,唐夫人还未还给朕。”赵佑扶起唐惠后并不松手,依旧搭在她的小臂上,力道不轻不重,却让人难以忽视。
唐惠不着痕迹的抽回手,规矩的后退半步,低下头不再与他对视“臣妇不知皇上所言为何物。”
赵佑并不答话,突然伸出手,向着唐惠低垂着的手抓去。
唐惠见此猛然再退半步,长眉轻蹙,抬头看向赵佑,眼中带着不解与一些隐藏不住的怒意。
他手停顿在半空,看着唐惠面上勾起一丝笑意,并未收回反而继续向前,捏住什么轻轻一抽。
唐惠感到捏着手帕的手中一松,仿佛少了些什么,顺着赵佑的目光看去,那双骨节分明的手中捏着的——是平安符。
“朕的东西侯夫人还想眛下不成吗。”赵佑举着平安符轻轻晃了晃,平日里总是沉着脸色的面上如今莫名看出了一丝玩味的笑容。
说完并未等唐惠反应,带着笑意转身快步走出了正厅。
马车内
“福顺,今日见她,你有何想法。”
福顺跪坐在一旁斟茶,见自己主子坐在那里,眼神一直看向车窗外的侯府,手上不自觉摩挲着那枚平安符,心中暗叹一口气。
“既然主子问了,奴才斗胆一说,依奴才看唐夫人自然是处处都好,府上出了如此大事依旧不见慌乱之色,不过半日,全府上下一应事务都处理的妥当,外人看不出个端倪来,此等魄力,不是常人能有的。”
赵佑听了他的话沉默半晌,点点头“一品将军嫡女,文臣之首崔阁老的嫡亲外孙女,父亲是朕的老师,兄长是朕的伴读,自幼受太后教导,此等身份此等品貌,你说这天下什么位置最适合她?”
福顺深知此言若是让外人听到,定会引起一阵不小的波澜,忙将茶盏递上去“诶呦,皇上您…”
赵佑抬手打断“不必劝朕,朕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若不是谢临这个伪君子,唐惠十六岁那年,便是父皇亲封的太子妃了,十九岁陪着朕一同登基,中宫元后,何等的风光,岂会是如今般守着这挂满白帆的侯府艰难度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