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姑娘。”虽然姜明君此时并不是在乞讨,也没想过要别人的钱,但是一个陌生人对自己展示出了善意,还是让她很感动。而且这个钱对眼下的自己来说,真的是能救命。
那姑娘听到声音,不由自主的转回头来:“举手之劳不必客气。”
就在姑娘一回头,两人四目相对的那一刻,姜明君感觉自己浑身上下的血液仿佛凝固一般,对面的人也是同样震惊的无以复加。
眼前这姑娘先回过神来,轻轻上前两步,惊讶又紧张的试探道:“你是……明……明君?”
“云清?是你吗?”姜明君一手撑地,一手伸过去猛的扣住女子的手腕,挣扎着想站起来。
多年没见了,随着年龄的长大,两人的容貌和儿时相比确实有些变化,但是曾经太过熟悉,眉眼之间还有当年的影子,虽然认出了对方,但是心里不完全确信,才有了刚才的几句互相试探。
经过确认之后,眼前的女子,确实是姜明君幼时形影不离的玩伴沈云清。
重逢的那一刻,两个人又开心又震惊,开心的是久别重逢,两人震惊的也是同一件事,就是眼前的人,和自己记忆中的密友相比,显然如今是都落魄了。
沈云清搀扶起明君:“明君,这里不是说话叙旧的地方,你如今可有安身之处?”
姜明君沉默了,半晌摇了摇头。
沈云清见状,连忙从身上摸出一把钥匙,又把刚才落在地上的那块银子捡起来,一起塞到了姜明君手中。
不由分说的嘱咐道:“明君,我如今住在槐花巷子,你先去我那里休息吧,进了巷子第二户人家,是个大杂院,红漆的门,院里正西的两间房是我租下的,钥匙你带着,到了自己开门进去就行了,有话等我回去再细说。”
见姜明君面露疑惑,沈云清立马解释道:“明君,并非是我不陪你回去,只是我现在有事,应了人家要去帮人代笔写封家信,赚点钱维持生活。”
姜明君一听,知道自己耽误了人家的时间:“这样啊,你赶紧去,别误了正经事,我自己会找到的。”
沈云清点点头,又紧着交代了两句:“路上买点吃的,一定要等我回去。”
“我屋子外面有个铁皮炉子,自己烧水喝,不会烧可以去正房的费婆婆那里借。”
为了赶回耽误的时间,沈云清交代完,再也顾不得再寒暄,小跑着就离开了。
姜明君找了个摊位,吃了一碗热乎乎的汤面,店主见她这副模样可怜,又送了一个茶叶蛋,姜明君道谢后又向摊主打听了一下槐花巷的具体位置,吃完就动身去找沈云清的住处。
这一路上姜明君都在想,沈云清到底经历了什么?她原本是知府大人家的千金小姐,为什么就落魄到自己在外面租房子住了?
还需要靠帮人代写来赚钱谋生,她的家人又去哪里了?姜明君想着想着,突然苦笑一下,自己还不是一样,人家再落魄,起码还有一个安身之地,有一个遮风挡雨的去处,还能养活自己,可自己呢。
不知不觉,姜明君站在了槐花巷子的红漆门前,两扇门左右大开,向里面看了一眼,确实是个大杂院,这一圈的房舍,大概能住八九户人家,云清说的应该是这里了。
姜明君进院,来到正西的房间门口,正准备拿钥匙开门,身后传来一个稚嫩的声音:“你是谁?”
转身发现说话的是个小男孩,七八岁左右的样子,模样很可爱,正微微的歪着头,满脸好奇看着姜明君。
大概是住在这个大杂院的孩子吧,姜明君解释道:“我是来拜访朋友的,因为她有事现在回不来,就给了我钥匙,让我先来这里等她。”
小男孩听到这里,立马变得警惕了一些:“你要进这屋子?”
“对啊,她让我进屋等她。”
小男孩眨着眼睛:“那你说说看,你朋友叫什么名字,说不对的话,我可不让你进。”即使眼前的小孩对她有些防备,但是并没有对她展露什么敌意。
“她叫沈云清,这会出去替人写信了。”
小男孩一听,眼睛里得警惕和防备一扫而空,小脸上露出几分开心的笑:“原来真的是客人啊,是云清姐姐的朋友。”
姜明君笑了笑,伸手开着门锁,一边问小男孩:“你倒是个机灵的,怕我是坏人对吗?”
小男孩没有否认,嘻嘻一笑又跑去玩耍了。
沈云清的屋子,原本左右两间房连在一起,中间的墙被拆除了,两间合成了一间,所以看着比较宽敞。
姜明君一个人在屋里等着无聊,见小男孩每过一会儿就会出现在窗外,伸着小脑袋隔着窗子看她,充满了好奇,姜明君被他的样子逗笑了,把他唤进了屋里:“小皮猴,别看了,进来陪姐姐说说话。”
小孩子进了屋,眼巴巴的打量着姜明君:“姐姐,你冷的话可以把门口那个铁皮炉子提进来,生了火暖一暖,云清姐姐都是用它取暖和烧水的。”
云清确实叮嘱过她,这个铁皮炉子可以用,只是姜明君头一次见这种东西,不知道怎么烧啊,是用柴还是用炭?
“我……我不会……。”
“这样啊,那我帮你吧。”小男孩说着又跑了出去,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取来了火石、一团秸秆,几块炭,几下烧起了门外屋檐下的铁皮炉子,虽然年纪小,但是干起活来很麻利。
又带上一个厚实的手套,把炉子提进了屋里,放在窗户下面:“姐姐,这屋子里没有烟囱,炉子提进来的话,窗子就不能关严实,要留个缝给屋里换换气。”
说着轻轻一推,给窗子开了一个缝隙,紧接着又拿起了桌边的水壶:“这是云清姐姐烧水用的,我也一并帮你烧了吧。”说完自顾提着水壶,去院子里打回了一壶井水,压在炉子上面。
姜明君发自内心的慨叹道:“小家伙,你今年几岁了呀,这么聪明能干,还这么热心肠。”
小男孩听到漂亮姐姐夸奖自己,不由得骄傲的仰了仰脸:“我今年七岁了,这些没什么的,姐姐还有什么不会的,都让我来就是了。”
“七岁就已经是小男子汉了呢,长大了一定更了不起,你叫什么名字啊。”姜明君逗他。
“姐姐叫我土哥儿就好,大家都这么叫的,我住在这院的东厢,喏,就是正对门。”
这一下午,有了这个小孩在身边说笑聊天,姜明君心情居然好了不少,临时驱散了离府时那种心里的沉痛,也没有了缩在墙角时那种冻饿难耐的痛苦。
土哥儿还兴致勃勃的教她怎么用炉火烤花生,一大一小两个人说说笑笑的,不知不觉天色暗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