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奇文学五点一到，梁招月便拉门而出，趁下电梯那点功夫查了下附近的交通工具，有直达警局的公交，大概需要四十分钟。
外头随处可见的口罩太阳帽，甚至有一大半女性将自己包在长到脚踝的防晒衣里，也因此，她的装扮在人堆里反而显得很平常。
运气比较好，刚到警局就瞥见向亦云往停车坪走去，保安还是昨天那个，她把口罩往下拉了拉，“你好，我来找向队。”
指头往内点了点，“就在那。”
保安顺着她手指方向回头瞄了眼，然后笑眯眯拿出一个本子，“麻烦签个字。”
梁招月以为要登记，可愣是看了半天也没找到登记的那一栏，眼前只有空白的纸张。
手上的笔顿在半空，“签哪?”
保安说:“我闺女说签哪都行。”
搞半天是要签名。
把本子还给对方，戴上半拉的口罩歉意道：“这个签不了，明天我带几张签名照给您女儿，行吗？”
向亦云踱步靠近，他没听到全部，单瞧这一幕以及她刚刚说的话差不多了解怎么一回事，还算聪明，留了个心。
保安自然不懂，比起在光秃秃的一个签名，自然更愿意要照片，“那就麻烦了。”
“不麻烦。”梁招月也有事情请他帮忙，“能给我一个你的号码吗？”
这样就可以提前得知向亦云在不在队里，以防跑空。
然而，话出的下一秒，一道冷硬声插了进来，“不能！”
保安都准备报号码了，硬生生闭上嘴，他很想说：必须可以。
但…向队都已经反对看，他就不好多嘴。
梁招月瞅向那个爱黑脸的，“你是不是管得有点多？”
向亦云只是搭了她一眼，转而走向停车坪。
“诶，等下，”梁招月忙追去，戴着口罩的原因说话有点喘，顾不上在外面，扒拉开脸上的遮挡物，“你别走那么快！”
前面那人停下步子，顶着夕阳扭头，神情是不加掩饰的冷淡，“有事？”
“当然有，”她跟着慢下，装傻充愣，“我车钥匙呢?”
男人像听到什么笑话，忽而一笑，“车钥匙？”
没事别笑…
她压下心慌，看着他的眼眸里全是人为无辜，“昨晚我提前走了，忘记找你要。”
说话间，就见他不慌不忙拿出手机，懒懒投来一瞥，“看来你们物业太不尽责，可以辞退了。”
“？”
先不论他有物业联系方式，就这口气也未免…诶，不对，公寓是沈氏开发的…
完了，又丢人了…
红着脸摁住他手腕，“别打，”垂死挣扎，“我们物业很忙的，说不定晚点联系我。”
男人只勾了勾唇。
她看懂这笑意，他是连标点符号都不信…
泄气般掩下眼睫，“好嘛，给了。”
如实交代自己出现的目的，“我就是想请你吃饭，可又找不到好的借口…”
真诚发出邀请，“有空吗?”
不知道是谁这么坏兴致，一问完他的手机就响起，祈祷着不是工作电话。
老天爷没听到她的心声，那人对着电话那头说:“我马上过来。”
待他收了线，懂事又自觉道：“你忙，我走了。”
不是假惺惺作态，声音落下的后一秒便迈开脚，极快从他眼前划过。
向亦云持着手机的五指慢慢回落，他侧了侧眸，目光无意识追向那道纤细的背影，女孩忽而驻足扭头，夕阳还没有彻底落幕，她于这片烧红的半边天里一笑，唇瓣轻动，他没听见，从口型依稀辨清她在表达什么。
她说：“我明天再来。”
……
翌日下午，梁招月差不多跟昨天同一个时间出现警局，没忘记答应保安的签名照，给他时顺带问道：“向队没出警吧？”
保安乐呵接过，“没呢。”
这时，停在两米外的车窗突然落下，紧接着，梁招月听到有人喊自己。
声音有些耳熟，但又想不起是谁，她侧眸，视野内的男人留着板寸头，轮廓冷隽又利落，看起来相当不好惹。
脑中极快过滤，然后准确无误叫出对方的名字，“贺郁川。”
出于礼貌，上前几步，“好久不见，老同学。”
贺郁川唇微勾，带出一点痞，“我倒是经常能见到你。”
自然指得大荧幕。
她笑了笑，“你也找向亦云啊？”
也字是重点。
贺郁川轻轻一挑眉，说话毫无遮掩，相当干脆，且直接要害，“咋？你们这是旧情复燃了？”
多半在试谈，上学那会儿就怀疑这两人偷摸搞地下恋，明里暗里问过向亦云，结果这狗始终不正面回答，要么笑笑，要么搭他一眼，偶尔施舍一句：你觉得呢？
还不是正面回答。
结果时隔多年这位也是一问三不知。
她略有生硬转移话题，“在哪高就？小孩是不是很大了？”
答非所问，明显逃避。
贺郁川基本确定了，痞里痞气抵了抵上颚，“高就谈不上，小本生意，还没孩子。”
轮到他问她，“你知不知道——”
话在唇边却凝住了。
梁招月耐心等着下文，可过了好半天不见开口，有预感跟向亦云有关，沉不住气往下问：“知道什么？”
对方耸肩笑了下，神态自若吐出一个字，“没。”
“……”
之后，沉默在两人间蔓延开。
尴尬是有，但不多。
这种气氛并没有维持太久，不过片刻就见向亦云从楼栋跨出，总算没穿黑T了，颜色也亮不到哪去，深灰色。
大概是夕阳的功劳，一贯清冷眉眼被暖黄侵染，像有了温度。
趁没靠近，扭头问车内那人，“你跟向亦云说两句就走，还是有事？”
贺郁川岂能听不懂她的话外之音，如实回答，“可能要点时间。”
要点时间啊…
梁招月不好不坏的心情往下跌了跌，即便如此，还是同走近的某人挤出一抹笑，说了句跟昨天一样的话，“我明天再来。”
向亦云没应，但余光全是她，她没开车，正往站牌走去，这是打算做公交？
眉心无意识蹙了蹙，将视线朝车内一探，“把她送回去。”
说着，拉开后排钻了进去。
贺郁川真没搞懂这两人什么操作，一个忘记自己是明星，还是对自己的热度认知不够？
另一个更有意思，本着就近原则，脱口就是嗤，“你不会喊？没长嘴？”
向亦云啧了声，“赶紧的！”
贺郁川：“……”
吐槽归吐槽，还是照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