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岁呆呆地望着少年在眼前放大的容颜,低声重复:“温孤雾白?”
少年目光柔润:“嗯。”
他应完,眸光轻移,注意到了她唇瓣被咬破凝着血珠的那处。
这是他与她的初见。
亦是他与她的重逢。
刹那间,温孤雾白的脑海里闪现出前世与她相关的种种画面,他看着岁岁如今尚且明亮有神的眼眸。
前世,她眼睛里的光是一点一点消散的。
有的时候,温孤雾白一度觉得岁岁像是失去了灵魂,留在他身边,陪伴他多年的,只是一具任人摆布的行尸走肉。
她这种身体存于世间又精神游离的状态,会让前世的他心慌,害怕。
他会因此愤怒,抓狂,也会总想说点什么,做点什么来挑动她的情绪,打碎她的沉默。
温孤雾白压抑着眼中的欢喜与激动。
现今的他,不过十五,眼下也只是他与岁岁在这一世的初次见面。
她无辜和陌生的眼神,都在告诉他,前世的岁岁没有回来。
回来的人,只有他。
温孤雾白感到失落的同时,又无比庆幸。
她是现在的岁岁更好。
因为,这样她就不用想起来他前世的不好。
那些难过的,委屈的,不堪的记忆,只需要他记得就好。
这一世的岁岁,不再是被重重枷锁绑住的人。
她只是岁岁。
她是自由的。
他会用自己的这双手,让自己能成为护着她的羽翼,陪伴她,看到一个自在本真的岁岁。
而他,也不要再被诸多的条条框框束缚。
他要换种活法。
一种能让她开心地活着,自己也随性的活法。
温孤雾白按捺住想要抬手去摸她眼睛的冲动。
他怕自己失礼的举动会吓到她。
故而,他只能把眼底翻滚的爱意尽数藏匿于不为人知不为人窥探的深处。
岁岁光顾凝视他的眼眸,一时忘了起身。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心里突然有点酸酸的,眼眶不受控地发红。
她吸了吸堵塞的鼻子,哑着嗓子说:“我叫岁岁。”
少年展眉:“好,我记住了。”
她的名字,他曾在纸上写了无数遍,也在心里写了无数遍。
岁岁这两个字,早已烙在他的心里,刻入了他的灵魂。
花茔在一旁打量完自己即将要伺候的新主子以后,一眼看出岁岁的身体状况不好,她抬步过去,主动接过温孤雾白手中的伞,撑在两人头顶上方。
温孤雾白毕竟大病初愈,身体仍有些不适,他轻咳一声,见她穿得如此单薄,跪在雪地里浑身发抖时,立即解下披风,披在岁岁身上。
一股暖意将岁岁罩住。
她神情一怔。
披风上有独属于少年的温度,还有淡淡的苍术气息。
岁岁不喜药味,以往先生服用汤药时她都会坐在一边,用手捏住鼻子,阻止药味散在空气里,钻入鼻腔,并一脸严肃地督促先生把药喝完。
每每这时,先生便会发笑,说她嫌弃的小模样招人喜欢。
岁岁那时不懂,现在也依旧不懂,不懂为何先生会说自己嫌弃的神态招人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