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门小悍妻》第2章 将军
傅炎同傅灵犀对视了一眼,两人皆从黑衣人的话中听出了某种熟悉的感觉,这不是鹤州守城兵说话时惯爱用的口气么?
果然,那黑衣人大步离去后就向脚楼上站着的另一名黑衣男子单膝跪地抱拳行了一个军礼。
“禀报将军,末将等人已将整座山寨都巡查完毕,山寨内已无残余匪寇,只是意外发现一名被匪寇掳来欲赴京赶考的学子。”
听到那黑衣人口中唤出的“将军”二字,傅灵犀和傅炎俱是一愣,他们都没想到这些黑衣人竟然是官兵,更没想到会在这深山老林的贼窝里见到一位将军,虽然不知道是哪位将军,但显然,他们的处境安全无虞了。
此时傅灵犀和傅炎也已经聚拢到了妇孺的阵营中,大概是嫌吵,那位将军终于从脚楼上走了下来,昂首阔步的准备离开,目光却落到了傅炎的身上。
“听闻你是赴京赶考的学子,不知出自何所书院?”
那将军同样戴着面具,傅炎只能平视着他的眼睛,他的眼神微冷,透着从容不迫的沉稳,瞧着像是颇有阅历的中年人,可他那挺拔的身形以及如墨的剑眉黑发,却又瞧着不过二十出头的模样。
傅炎谦和的向那将军行了一礼回道,“鄙人不曾入过书院,学业皆由外祖父所教授,才疏学浅,让将军见笑了。”
自幼傅炎的身子就孱弱,靠药养着,不方便去书院进学,在鹤州时,全靠外祖父殚精竭虑的栽培,才让他侥幸通过了童试和院试,如今已是秀才之身。
那将军垂眸片刻,没有再言语,向傅炎微微颔首后便大步离去,待人影消失在夜色中,傅炎才想起忘了问那将军的姓名,忙向镇守在侧的两名黑衣人打听。
其中一黑衣人开口道,“那是我们的胥将军。”
那黑衣人虽然说话时带有一口浓重的乡音,但好在还算能听懂,然而傅炎却将“胥”听作了“徐”,随后傅炎又从他口中得知接下来他们会和这些妇孺一道被送到忠州城交给府衙,知府会按照登记在册的户籍进行处理。
因这一路到忠州城都会有官兵随行护送,傅灵犀兄妹俩愈加安心,想来这路上不会再生出什么事端。
出山寨时适逢破晓,天光亮起,照得一切罪恶和血腥都无处躲藏,傅灵犀这才看清那满地横尸,血染霜林,在那些黑衣人的刀下,除了他们兄妹俩以及一众狼狈受惊的妇孺外,再无活口。
傅炎看到那些小山匪们青紫的尸体,心情略显沉重,虽说光阴短暂,他还是有些惋惜,如果能给他多点时间,或许他能引导这帮孩子向善,而非这般死于非命。
就在傅炎不忍直视闭上双眼之际,傅灵犀却对那位徐将军肃然起敬,他这斩草除根的做派虽看似残忍,却能以绝后患,若是她,她也会这么做。
一行人排成队伍穿梭在茂密的树林中,随着队伍同行的还有一口口沉重的木箱子,傅灵犀兄妹俩的衣箱和书箱因为挪动不便,已经遗弃在了山寨里,两人只将重要的钱财和物件装进了包袱随身携带。
那一口口木箱子都上了锁,里面装着什么不得而知,但傅灵犀推测应当是从山匪手中缴获的赃物。
说来也是奇怪,明明从山寨出发时,那些黑衣蒙面的官兵瞧着约有五六十人之众,可走着走着,人就莫名其妙的消失一些,到现在入了夜,在林间过夜休息时,仅仅只剩下十余人,这让傅灵犀不禁为自己的安危担忧起来。
“哥,你不觉着这些官兵很奇怪吗?不管是他们的穿衣打扮还是他们的行迹都很可疑。”
篝火边,傅灵犀悄悄凑到傅炎耳边,将自己的忧虑告诉了他,傅炎却比她更早发现那些端倪,只不过他一直没说出来。
“其实我一出山寨就觉着这座山有问题。”
因着被山匪绑来时是夜里,他们看不清山中的境况,如今出山却是将四周的景色一览无遗。
傅灵犀有些不明白,“山能有什么问题?”
傅灵犀看过的书不比傅炎,而他学业之余最爱看的便是奇闻异志,他记得自己曾看过一篇异闻,说的便是山中龙脉。
“之前我还以为那山匪当中是有高人布下了迷魂阵,才让官兵无法找到他们的巢穴,如今看来,是这整座山,就是个阵法。”
傅灵犀听懂了傅炎话中的意思,却又愈发迷惑,她不禁看向不远处另一堆篝火旁那位戴着面具的将军,他正盘腿而坐闭目养神,仿佛不受外界的任何影响。
这一路走来,都是那位将军在前方领路,而她和傅炎则是跟在队伍的最后,她很好奇,那位将军他是原本就知道路,还是说,他懂奇门遁甲,能破阵法?而那些突然消失了的兵卒又是去了哪里?
是夜,月明星稀,林间寒气湿重。
傅灵犀和傅炎相互依偎在一起取暖,而妇孺们也不再哭闹,一个个困倦地蜷缩在一处,四周静谧得只能听见篝火燃烧时发出的“噼啪”声,以及枝头的猫头鹰发出“咕咕咕”的幽鸣。
傅灵犀大睁着双眼并无困意,不知为何,她能强烈感受到四周的黑暗中有危险在逼近,她看向不远处的官兵,十余人皆是背靠着树干怀抱着长剑闭目打盹,而那位将军依旧是打坐的姿势一动不动,都让她怀疑他是不是一桩在泥土里生了根的木头。
突然,漆黑的林中传来一阵枯枝断裂的声响,惊得傅灵犀身形一抖,忙推醒了傅炎,并捂住了他的嘴,示意他噤声。
顷刻间,林中冲出了数不清的黑影,向那十余官兵袭去,霎时刀光剑影,双方厮杀起来。
那些黑影来者不善,不止是对官兵,连那些妇孺都不放过,仿佛是要杀人灭口一般,一刀比一刀狠厉,只听得妇孺们传来一声声哭喊惨叫,傅灵犀来不及多想,拉着傅炎就往树林深处跑,然而黑影遍布各个角落。
傅灵犀只觉一阵寒风袭来,紧接着肩头一阵刺痛,刀刃已经砍伤了她的肩膀,傅炎也被另一边刺来的剑割伤了手臂,两人强忍着疼痛夺命狂奔,不料前方的林中四面又来了一伙人。
就在他们以为今夜必死无疑之际,听得那伙人中有人大喊了一声,“不想死就闪开!”
傅炎认得那个带有乡音的声音,猛的拉住傅灵犀趴倒在地,电光火石间,一阵阵“嗖嗖”的冷箭划过他们耳际,向他们身后射去,林间窜动的黑影一个接一个倒下,直到剩下的那些黑影反应过来有埋伏,才纷纷逃离。
九死一生的傅灵犀俩兄妹刚回过神,就听得清理场地的一名官兵向他的头领禀报道,“将军,是世子的人。”
胥延昭神色微凛地看向了地上堆着的几口大木箱,用鼻音轻叱一声,“萧衡还当真是灭我之心不死,只可惜,我又让他失望了。”
再次从别人的口中听到“萧衡”这个名字,傅灵犀的眼神幽暗如燃烧的幽冥之火,她仔细打量起了站在她眼前的这位“徐将军”,似乎这位同萧衡也有些过节,那正好,所谓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她想若是可以,她一定要同这位“徐将军”攀上点关系。
等一切恢复了平静,众人才发现那些好不容易从匪窝里逃出来的妇孺们受到祸及,差不多都死光了,只剩一人还活着,且腿部受了伤。
侥幸活下来的傅灵犀兄妹俩也好不到哪儿去,傅灵犀忍着痛帮傅炎包扎好手臂后,两人便找了一个隐蔽的地方,由傅炎为傅灵犀的肩伤上药包扎。
在隐隐月光之下,傅灵犀脱去了外衫,雪白的里衣被血色染红,傅炎小心翼翼地将她的衣领拉下来一截,露出了一道狰狞血腥的伤口,心疼不已,心中也十分自责,他没能保护好她。
即便是亲兄妹,在这般情况傅灵犀也还是有些不自在,她耐心地等着傅炎为她涂抹伤药。
其实比起这不起眼的刀伤,上一世她所遭受的折磨要比这痛上十倍百倍,所以对于她而言这点伤根本就算不了什么。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草丛传来了枯草断裂的异响,兄妹俩心中大惊,还以为危险又再次降临,却听得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事情办得如何?”
另一道男声回禀,“主子,墓穴的位置已经大致确定,只是入口还未找出,属下以为可在顶部凿洞向下挖掘。”
“不可。”胥延昭当即否定了绪风的这一提议,“若是墓顶坍塌,那些随葬品就会毁去大半,我们费尽心力可不是为了捡一堆破烂。”
绪风也为此发愁,“可是多方人马耳目众多,留给我们的时日有限,若是在此久留,必定会引起朝堂上的那位疑心。”
“此墓可暂且搁置。”胥延昭仿佛陈竹在胸,“既然知道位置的那几个山匪已死,此事便只有你我二人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