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睹了这样一场愚昧的闹剧之后,顾恩显得有些沉默。
说实话这样的事情比亲自和绿僵厮杀更要撕裂他的三观。
他开始审视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世界。
一整天他都黑着一张脸。
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就连吃饭的时候都基本没说什么话。
择米张口想要劝一下,但是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这种事即便他这个从小在枫亭镇长大的人都觉得有些压抑,更不要说师叔是从那样一个国泰民安的世界而来。
非要让师叔接受那不就是在扰乱师叔的道心吗?
就看师叔要怎样解决了。
择米选择闭嘴。
即便如此,顾恩也没有耽误了自己的锻炼,只不过今天晚上跑完步之后他早早就睡了。
若是前几天,他会找一个喜欢的电视看。
这个世界的电视剧对于他来说还是挺新奇的。
可今天他没看。
道观一片安静,但是不远处的枫亭镇却不安静。
纪家伯字辈老三伯达的尸体在白天的时候便被收殓了直接送到了镇上唯一一家火葬场烧了。
那女人被驱逐了出去,连纪伯达的最后一面都没看到。
纪氏族人对她的态度十分冷淡。
甚至说是厌恶。
他们认为她让已经死去的纪家伯字辈老二不得安宁。
女人站在小镇的十字路口,眼神空洞。
忽然,她抬起头看向漆黑的夜空。
乌云缓缓汇聚,空气中带着一丝凉意。
“族老,夜深了,您该吃药睡觉了。”
一名纪氏族人端着水杯走了过来,还拿着几粒药。
不是什么稀罕药,降血压的,降血糖的,不会骤然致命,但是也不能停药的终身伴随疾病。
那老者一直站在门口,闻言拄着拐杖走了进来。
“伯字辈老三家的骨灰,收拾好了?”
那族人将药和水递了过去:“好了,李家那秉灯人说了,不会变成怨灵,我们最后放了那伯字辈二婶,他没有执念。”
老者缓缓点点头,将药服下。
“那女人就是个祸害,当时就不应该让她进纪家,伯字辈老三也是个没出息的,竟然为了一个女人丢了性命,真是造孽!”
“成思啊,你要告诉族人引以为戒。”
族老在那族人的搀扶下躺在了床上。
那族人,也就是纪成思关上灯时候离开了族老的家。
这附近连排小两层楼,都是纪家族人各自的家。
纪成思出了门之后,向着自己家中走去。
过了前面那个小十字路口就是他家,距离纪家族老家也不远。
轰隆~~~
天空中响起一声闷雷。
纪成思加快了脚步。
当然走到那小十字路口的时候,似乎看到了前面有个人影。
咚咚咚~~~
他定睛一看,一个小男孩在路灯下拍着球,那声音便是拍球引起的。
纪成思猛地停住了,这时候有个小孩在外面可不对劲。
他转身就想回去族老家。
“五叔?你怎么不理我啊?”
那小孩忽然喊道。
纪成思听到这熟悉的声音顿时松了一口气。
成字辈老七家的儿子,一向是无法无天像个小毛猴子。
这次八成又是趁着他爹妈不注意偷偷跑出来了。
要是别人家孩子,他肯定头也不回的就走。
但是成字辈老七家这个,很正常。
这小毛猴子最狠的一次是跑出来直接撞鬼了。
要不是巡夜的秉灯人正好路过,这小毛猴子直接就没了。
之后听说成字辈老七硬生生抽断了三根七匹狼。
“小兔崽子,你怎么又偷跑出来了?”
纪成思大步走了过去,嘴上吓唬道:“你就不怕你爸再拿皮带抽你?”
小男孩拍着球:“五叔,你少吓唬我,这外边的路灯都还亮着呢。”
“来啊五叔,和我玩一会儿球!”
小男孩邀请道。
纪成思摇头:“天黑了,快回去了,天亮了五叔陪你玩。”
小男孩好不在乎:“才不要,五叔胆小鬼,还不如我一个小孩子,五叔接球!”
说着,小男孩一个传球直接将手中的球扔给了纪成思。
纪成思无奈,只能一把接住:“好,最多玩儿两分钟!两分钟之后你就给我回去!”
小男孩刚要说话,突然脸上变得惊恐万分,他的声音都在颤抖。
“你…五叔…你身后…”
纪成思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豁然回头,却发现什么都没有。
他顿时恼火:“小兔崽子,你就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吗?”
纪成思回头刚要骂,却发现那路灯下的小男孩不见了。
就好像一直没有出现过一样。
可自己手中明明还拿着他传给自己的球啊?
周围的路灯下,确实没有看到任何身影。
纪成思已经感觉都到不对劲了,他挪动脚步向着距离自己最近的一个二层楼门口跑去。
“五叔,你去哪啊?传球啊!”
他刚转身,就又听到了那小男孩的声音。
纪成思豁然转头,那小男孩就站在刚才的位置,一脸疑惑的向着他招手。
纪成思的腿已经开始软了。
他下意识抬起手想要将球扔过去,可真当他抬起手却发现自己手中抱着的哪里是球?
赫然是个人头!
人头上那苍白到毫无血色甚至出现了巨人观的脸就正对着他。
那死不瞑目的眼死死的盯着他。
“啊!我草!!!”
纪成思一把将说中那出现了巨人观的脑袋就扔到了地上。
随后他发现随着那巨人观的脑袋落地,他自己的视角也开始旋转了起来。
纪成思心中闪过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
刚才我抱着的…
是我的脑袋?
视角随着旋转降落在地,天空中下起了小雨,纪成思无头的尸体倒在了地上。
咚咚咚~~~
排球声再次响起,那个小孩捡起纪成思掉在地上的头颅像是拍球一样拍着。
旁边那二层楼上,窗帘缝隙中有一双惊恐的眼睛看着这一幕。
那眼睛的主人浑身颤抖。
她清晰的看到纪成思走到那十字路口之后一个人在自言自语,脸上一阵惊恐一阵高兴,一阵惶恐一阵如释重负,最后他竟然像是摘果子一样摘下来了自己的头颅,像是拍篮球一样在那旋转,过裆,随后放在指尖旋转,最后更是直接扔了出去。
她颤抖着将窗帘的最后一丝缝隙拉住,捂着嘴坐在地上。
生怕惊扰到下面。
她缓缓爬上自己的床,将被子盖过头顶,却总觉得自己脚下触碰到了什么。
她脸色惨白,小心翼翼的掀开被子。
一张惨白带着巨人观死不瞑目的脸用空洞的目光盯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