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缇明显感觉到观智身子颤了一下。
她趴在观智耳边,轻声吐息,“你说要是让人看见咱们现在这样要如何解释?”
“本公主若说咱俩有私情,那些人会不会信?”
观智眉头紧皱,千言万语从他嘴里说出来只有一句,“施主,莫要妄言。”
施主?早上还喊她名字呢,这一会又换回施主了?
身后一群人说话的声音已经很近了,只要拐个弯就能看见前面的她们。
她不紧不慢开口,“身后之人应该是丞相夫人,她可讨厌本公主了,若是让她瞧见,回到城内定然会拿此事做文章坏本公主的名声,名声什么的本公主倒不在意,就不知道观智圣僧在不在意了,外人一张嘴那可是很厉害的一件武器,众口铄金,多少女子都因为这武器丧命。”
观智默了默,竟然停在原地。
舒缇愣住,她以为她这样说了他会慌乱躲开,甚至会将人放下来,都不是,他竟然背着她就这样停在原地等着后面的人。
后面的人追上来,便瞧见前面两人,因为两人背对着身后之人,陆夫人一行人没有第一时间认出舒缇来。
观智的光头十分醒目地表明了他的身份——慈光寺的僧人。
那和尚背上居然背着一个女人?
说话声戛然而止,几人怔怔站在身后。
陆夫人脸色很是难看,佛门清净之地居然有如此龌龊的事发生,这让一心向佛的陆夫人勃然大怒。
“放肆!”陆夫人大声呵斥,“佛门重地寡言廉耻,你们竟……”
陆夫人的话在瞧见前面的人慢慢转过身来熄灭在嗓子颤动的声带中。
“观智圣僧?”
“长宁公主?”
两道诧异声响起。
观智抬脚走近,因为双手拖着舒缇的腿,他只能弯腰,“陆夫人。”
陆夫人看看舒缇,又看看观智,舌挢不下,“你、她……”
结结巴巴、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长宁公主崴了脚,贫僧送她回去。”观智用自己一贯清冷的声音说道。
陆夫人视线落在舒缇脸上,见她一身里衣,发丝也松散着,她这个样子出来?
她又去看观智,见圣僧身上衣袍整洁没有褶皱,脸上是素来的平静疏离,绷紧的心弦松了松。
舒缇行事乖张,又是个离经叛道的,不能用一般的思维看她。
陆夫人后退半步,回了观智一个礼,态度虔诚,“刚才是我误会了,还请观智圣僧不要放在心上。”
“无碍。”观智说。
陆夫人看向长宁,带着身后的几个女儿向舒缇行礼,“臣妇、臣女见过长宁公主。”
舒缇虚空抬手,示意众人起来,“早就听说陆夫人一心礼佛,平日没事最喜欢带着家中小姐来慈光寺上香,本公主才来几日就碰上了。”
陆夫人沉着脸,面色发暗,“今日再次见到公主也是意料之外。”
说完又看向观智,“这次过来身边刚好带了两个婢女,不若我让婢女送公主回去?”
若是往常陆夫人万不会管舒缇,可她不想看着传出去什么闲言碎语坏了观智圣僧的名声。
舒缇刚要开口决绝,只听观智一声“好”便将她放下来了。
陆夫人一挥手,身后两个婢女走到舒缇左右两边,小心搀扶着她。
舒缇狠狠地瞪着他,她和他说过,陆夫人看她不顺眼,可他还是将她交给陆夫人,完全不在乎她的感受。
精致的面容冷下来。
观智的胳膊得了自由,合掌作缉,“多谢夫人。”
“圣僧客气。”
观智悄悄往身后瞥了眼,只看见少女冷淡的半张脸,他薄唇抿了下,抬头看向陆夫人请辞,“贫僧告退。”
陆夫人点头,“圣僧慢走。”
周围檀香消散不见,等她转过脑袋观智已然走远。
“你们还不送公主回去。”
“是。”两婢女齐声应道。
说完陆夫人带着人就离开了。
舒缇甩开两人的手,语气很凶,“本公主可以自己走。”
婢女对望一眼,不敢上前,只好不远不近地跟在舒缇身后。
回到小院,两婢女见舒缇进了屋转身离开。
冷霜扶着舒缇来到凳子上坐下。
舒缇一刻也忍不了,蹬掉脚上的鞋子低头检查。
小脚趾上面磨破了皮,难怪她一走一疼。
冷霜心疼得不行,忙去净室拿着铜盆去小厨房找热水和药膏。
舒缇坐在凳子上盯着自己的脚丫发呆,越想越气,越想越气。
冷霜端着铜盆回来,她在舒缇跟前蹲下,用打了温水的帨巾小心地擦着舒缇脚上的尘土。
清洗结束这才掏出药瓶上药。
边上药,边出言询问,“公主你又去找观智圣僧了?”
“别跟我提他。”
好了,冷霜知道了,观智又惹到公主了。
***
翌日。
舒缇身子懒懒地倚在躺椅上,看着去而复返的孙嬷嬷。
换了一身衣服,站在院子里被阳光一照可见布料光滑,不用想也知道是太后赏的。
舒缇不加掩饰地打量着她,上上下下,下下上上,忽而一笑,“孙嬷嬷回来了?本公主还以为嬷嬷被本公主气得不会再来了。”
孙嬷嬷抚了抚身上的衣服,“公主这是说的哪里的话,老奴不过是回去给太后娘娘汇报这些天公主在慈光寺的情况。”
舒缇扬了扬眉,扶着冷霜的小臂坐起来,“母后可有什么话让嬷嬷带给本公主?”
孙嬷嬷瞄着舒缇的脸色,身后有太后娘娘作倚靠,腰板挺得也直了,“太后娘娘担心公主不适应寺里的生活,问了老奴好些公主这几日的情况,老奴一一回了。太后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好好看着公主在这里忏悔改过,太后娘娘还说公主没事的时候要多抄抄佛经赎身上的罪恶,没事的时候也可以多去听听寺里面的圣僧讲经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