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NF:阿拉德列传》第8章 枪神传(一)
①
“呃…啊啊!”
威尔森·兰诺待在小屋里,浑身是汗。左轮枪空洞的眸子对准他的瞳孔,他从那漆黑的深处看不到任何未来。这是他与命运的又一次豪赌。
他又在赌场输掉了一切,再次变得一无所有。
兰诺是个要强的孩子,他不能容忍自己屡屡为失败找借口,但在这种时候,肾上腺素的飙升与意识的狂态是无法避免的。终于,他甩开轴轮,从打上一个可爱补丁的袖口中捉出一颗浸满汗迹的子弹。他将子弹上膛,没有一丝颤抖与犹豫。
“安娜,”他嘴角勾勒出惨淡的神色,目光开始望向天国,“这次,攥住命运的又是谁呢…”
咔吧。
好运的家伙。
“哼…”他将左轮扔到一旁,又为其添上一道新伤,“真拿你没办法…”
②
笛伦·安娜是艾尼尔小镇孕育的孩子。她和兰诺一起长大,一起作战,一起成为枪手…终于,在那一天,兰诺鼓起勇气向她告知了一切。他爱着她,爱得太久太久了。他用烟火的余烬划过星斗下的天空,只留下一道淡淡的爱心印记。他们目光相视,读出了彼此心底的羞涩。他们是多么幸运,在无法地带,两情相悦该是一种怎样的奢侈。
他们彻底遁入爱河。他变得阳光,变得充斥情感。同伴迈仑曾打趣说你的子弹变弱了,他笑笑,爱的战士不会浪费任何一颗子弹。新的力量让他更加强大,让他更加珍惜每一发子弹——他有了活下来的理由。
“呐,安娜,你看的到那星星么…”
“那是亿万年前的微光,穿过时间来到这里,我们是多么荣幸…”
“安娜,我爱你,这点你一定要相信…”
“安娜,你在听吗?”
……
最悲惨的,无疑从美梦中惊醒。
他赶到时,一切都太迟了。他心爱的女人的额头被一道深深的裂疤占据——一枪毙命,毫无疑问。他第一次流泪,哪怕作为孤儿的这些年都不曾让他有过半点酸涩。他不知自己是该庆幸还是痛苦,庆幸自己起码不是亲眼见证至爱故去,痛恨自己不能及时阻止一切。他望着那道残缺的断疤,红黑色的血液从漆黑的洞窟内淌出,在那双瞪大的眼睛旁匆匆掠过。也许,她对自己的死亡没有预期。
是谁…
所幸屋内没人,不然他可能会吓得当场失禁。兰诺变得有些可怕。任何一个熟悉他、认识他的人都不会相信他现在这副样子。这道身影阴暗、冷漠,带着洞察万物的冷静。他的痛苦在这一刻消失了。已经太久太久没有这种感觉了,某道思想与环境的阴暗面融为一体。或许已经过了一道轮回。得有人来结束一切,必须有人为此买单,那道思想继续延展。
他化身为黑暗,无法被修正的黑暗。
③
名字,身份,信念,一切的一切,对于这个男人而言已经不重要了。
他是被遗弃的孤影,是无法被修正的黑暗。就像所有被扭曲的意志一样,他被黑夜所宠幸,藏介于一切可能的阴影。不知从何时开始,连沐浴阳光对他也成了一种奢侈。
他揣摩着崇尚阳光的自己或许已经死去。
想到这里,他不禁微微一笑,目光转向刚刚端上来的白葡萄酒。酒杯不大,通体由最常见的玻璃所打造,流线型的边缘在彩灯的照耀下透出瑰光。他将杯柄握在手中缓缓摇晃,陶醉地倾听冰块与杯缘在黑暗中交错的余响。他又将杯口凑到眼前,望着渐渐与白雾同质的杯璧发呆。寒冷的气息从杯底一直穿透他的瞳孔,浸染了什么本不该存在的东西。
本不该存在。
他的视线突然被舞台上的躯壳们所吸引。他们年轻,漂亮。男人想或许他们只需要待在那,什么都不做,就足以换来呼声与呐喊。
他看着他们。舞台上的人们亦有意与观众们对视。他发觉到有人看到了自己,也看到了那人对黑暗的一丝质疑——他藏身于最卑微的角落,就连冷漠的月光也必将予以轻蔑。但他知道某个人清晰地捕捉到了自己的存在。
他笑了,不经意间。微弱的弧度在黑暗中成型,淡淡的雨点在心头扩散。他揽回玻璃杯,嘴唇与液面划过令人沉醉的涟漪。他伸出食指支住下巴,瞳孔开始与黑暗融合,心脏亦开始在阴暗中渐渐死去。唯有那抹浅笑依旧残留在罪恶的涎角。
很快,他们都将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