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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NF:阿拉德列传》第6章 亡魂主宰传(三)

(四)

从那以后,他们在某个小镇定居下来。

老爷留下的钱足够多。尼古拉斯忠实地遵循着老爷的愿望,让帕特西娅度过平凡而充满意义的一生。但小姐似乎太累了,整天待在房里不愿出门。屋内不允许任何外物出现,甚至连光,连他自己也不配拥有这份权利。他默默守在门外,神色中充斥着隐忧。

照理说,仆人无权过问主人的私生活。但小姐已经三天没有出现了,她需要进食,尼古拉斯想。也许,他不得不在今天逾越主仆的界限,恳请他的主人吃点东西了。

他总不能看着帕特西娅就这么死掉。

尼古拉斯下定决心,准备去敲门。其实,在这些天里他已经重复了无数次这个动作,可房内唯有冰冷的回应。尼古拉斯甚至害怕帕特西娅已经死掉了。好在每晚夜色最浓郁的时刻,帕特西娅急促的呼吸声总能从门内传出。不然,他早就破门而入了。

就在他的白手套即将叩向门的时候,帕特西娅开了门。

天呀!她怎么了?!帕特西娅是一位白色的长发暗精灵淑女,一直都是。可在今天,她的长发不知道被丢去了哪里,仅仅堪及肩部的卷发收向她的脑后。她脸上带着狼狈的痕迹。那份娇弱而惹人怜爱的神色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阴冷与戏谑的轮转。

“帕特西娅,你…”尼古拉斯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情绪,一切都太不可思议了。他将目光转向阴暗的室内,死灵的特殊视力让他将黑暗摸得一清二楚。那里满是诡异而狰狞的裂痕,似乎是被某种刀刃砍过,缝隙中甚至流出些许黑色的气息,“天哪,你在干什么!”

尼古拉斯下意识地抱住她,帕特西娅也本能地感受到温暖。但很快尼古拉斯就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赶忙向小姐道歉。可等待他的却是一道微笑。

“小姐…”尼古拉斯难免有些错愕,但他很快挤出笑容,“我很高兴您能恢复精神。”

“是啊~没错。”尼古拉斯感觉小姐的声音好像变得有些奇怪,那种温柔得像是天使般的和声可能再也听不到了,“我很好——”

帕特西娅有意把“好”字拉长来念,同时抬头看向尼古拉斯。她的容颜还是那样美丽,但淑女的礼仪倒是忘得一干二净。微弱的弧度挂在嘴角。

尼古拉斯望着小姐走向阳台的身影,心中竟产生了莫名的恐惧。

(五)

樱兰·帕特西娅真的太累了。

她在父亲的怒吼中昏了过去,再醒来,已是在不知名的大床上。身旁不再有兰草,身旁不再有父亲。

细心的仆人,尼古拉斯,有意为她拉上了窗帘。阴暗的室内给了她足够温馨的睡眠。她现在很精神,即便灵魂深处有了不可逆转的挫伤。她想用手支起身子,却在颤抖中又躺倒在床上。

尼古拉斯那时正在外边收集情报。

帕特西娅躺在床上,呆呆地望向天花板上的劣质吊灯。她家里从没有这样廉价的东西,但那斑驳的锈迹却在此刻给了她莫大的勇气。她一次又一次地回忆着甜蜜的过去,却又反复被那剧烈的轰声弄得一片血红。她脸上的血色变得苍白,将本就已经足够白皙的皮肤弄得与死人无异。

就在这时,她突然想到一件事。

在帕西娅家族漫长的岁月里,收录了无数因为力量过于强大而无法被使用的卷轴。

而在其中最强大的,便是传说中的暴君——巴拉克的召唤卷轴。

记得在自己十八岁生日的时候,父亲将这份卷轴送给她作礼物,并小心叮嘱道;“记住,帕特西娅。没有任何一种力量可以压过强大的心灵。你会成功的,你一定会。”

那句话仿若还在耳畔。

帕特西娅的眼中闪过一丝坚定,她从床上坐了起来——不知道是从哪来的力量。她小心地在房间周围布上了封印法阵,总不能让尼古拉斯那么担心,她想。一切就绪后,她掏出了那份卷轴,手腕不自觉地颤栗了一瞬。

“我必须这样。”她点点头,义无反顾地打开了潘多拉的盒子。

(六)

在很久以前,在各暗精灵部族间仍是纷争缭乱的碎片的时候,巴拉克击败了所有对手,让暗精灵达成了真正意义上的统一。

那时,人们叫它英雄。

但握有权力后,他的疑心变得越来越重,他的性格开始扭曲。他加重赋税,用强权压制着人民的意志。甚至在暗黑圣战的时候,他还伙同伪装者侵略别的精灵族类。只可惜,他在这途中战死。然而,燃烧的欲望让他无法彻底死去,最终作为死灵被其后代纳入卷轴,这份卷轴最后被帕西娅家族得到。

史书上是这么记载的。

帕特西娅深吸了一口气,将卷轴彻底铺展开。即便隔着封印,她依旧感受到了卷轴另一侧世界传来的令人心悸的气息。她在短暂的犹豫后坚定地点点头,用秘银小刀缓缓割开手腕,留下一个小小的裂口。

“曾经存在的亡灵啊…”帕特西娅将手腕中汩出的鲜血缓缓滴向卷轴,血液在刀刃反射的光中显得有些妖艳,“我愿成为你新生的雇主,醒来吧!”

她大叫一声,感觉灵魂似乎与某个存在因为契约而勾勒了联系,手中的血液流得更快了。她的脸色变得惨白,她没想到死灵的契约召唤需要如此多的血液,不禁开始担忧起自己还没复仇便因失血过多死去。

索性,使魔还算知趣。

一个虚幻的,身着紫色甲胄的战士出现在她面前。他一身盔甲都是紫色的,哪怕头盔与面罩也不例外。红色的血芒不知在多少年前淹没了他的瞳孔,在披风虚幻的摇摆下显得英武不凡。

“就是你么,我的主人…?”令人意外,这道声音并不苍老,只是透着王者绝对的威严,“没想到,竟然会是个小鬼…”

帕特西娅费力抬头看着使魔,她的意识渐渐要被失血而夺去。对她而言,说话似乎都极其勉强。

“巴…拉克…”帕特西娅勉强支撑出笑容,“我的…使魔…”

“你能证明什么,你要得到什么?”黑暗中传来巴拉克的声音,王者不会轻易放下身段,“区区小鬼…”

帕特西娅想也许暗黑城的那些长老们弄错了,巴拉克并不坏,他的声音深处似乎有着什么,但绝对不是邪恶。

“报…仇…”她没发现泪水再次淹没了脸颊,“找到夏普伦…报仇…”

“那么,便让我见识一下吧…”他举起大刀,不信任地望向啜泣的娇躯,“让我看看,你有没有这份资格…”

王者从不多言,即便是巴拉克在这一刻也一样。他的刀刃席卷出层叠的飓风,但巧妙地掠过了帕特西娅的每一节躯干。他想看看这个年轻人有没有实现愿望的资格。

但结果令他惊讶。帕特西娅猛然抬起头,脸上划过诡异的笑,似乎在这一刻转变成另一个灵魂。她的表情很奇怪,巴拉克从没见过这样的表情,这让他厌恶。但不得不让他满意的是,那双眼睛里没有显露出丝毫的畏惧,反倒像是包罗了世间一切的野心。

看来帕特西娅也有秘密。

“我要成为亡魂的主宰…”尽管语气微弱,巴拉克也清楚地听清了那张扬的耳语,“即便是你,也不例外。”

“呵呵…哈哈…”巴拉克感觉到甲胄在摇晃。太久,太久,已经太久没听到过这样狂妄的话了,他惊笑出声,“哈哈哈哈…”

帕特西娅已经晕了过去,再次出现时也不知道会以谁的身份苏醒。巴拉克看向她,竟有了血浓于水般的亲切感。他回过身,渐渐隐没在暗影中,只有淡淡的声音在空气中回响。

“也许,你就是我一直在等的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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