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奇文学《求仙宝典》第十章 布局
涂山镇位于辰州南部，距离辰州有五十里，在铁血门控制的村镇中属于比较远的。
今日从辰州到涂山镇的大路出现了一辆普通的马车。车厢内有一老一少，此刻正在细声交流，声音很小，刚传出来就淹没在车轮马蹄声中。
老人道：“乌衣门势力突然出现在东面小溪镇上，门主带曾、洛两位长老前去交涉。为了防止鲸鱼帮趁机发难，门主不得已让我去涂山镇坐镇。毕竟这么多年我从未出手，外人多半不知道我的存在。”
“只是我听到这消息总觉得心里有些不安，要知道练武之人耳聪目明，直觉也比常人要精准得多。”
“这次带你出来，希望你能把养生诀突破到五层。但是最重要的还是要保护好自己，如果时有不测，你就找机会独自离开。”
少年两手紧握长剑，说道：“图老，我不会离开你的，咱们两个人出来，还得两个人相信回去。”
“我也是有私心的，虽然交代了靳奇，但是他毕竟学不了养生诀，如果是他去了我家也是被人鄙视的，我希望全在你身上，你早日将养生诀练至五层，到时候也能替我挣口气。”
“在你们之前我已经带过很多批弟子，可都是一些莽汉，没一个像你们几个这么聪明的，而你又能修炼养生诀，这让我很欣慰。我图不虚虽然不行，但是我徒弟可以。”
“所以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不能出事。”
少年似乎有些感动，用力地点了点头。
两人正是从铁血门赶往涂山镇的图老和陆千。天气甚好，一路没有波折，一个多时辰后 到达涂山镇。
铁血门弟子早已在镇口处等候，为首的是一个矮胖老人和一个高壮大汉。
那高壮老人看见两人下了马车，盯着陆千的脸观看，神色有些异常，不过他很快隐去，和那矮胖老人一同抱拳施礼说道：“欢迎副门主到此。”其余众弟子也跟着齐声大喊。
图老回了一礼，说道：“两位长老，我们议事厅谈。
众人分开两侧，让出道来。图老走在最前面，两位长老紧随其后，后面是一位背剑青衣人。陆千见此人立马上前施礼道：“凌师兄好！”
背剑青年点了点头，拉着陆千一同跟上。六人进入大厅，图老坐上了主坐，陆千则站在他身后。左首是那矮胖老人，面相和蔼，正是铁血门五大长老之一的于庆，以一手锤法闻名江湖，人称“矮铜锤”；左侧第二位是便是那青衣人，面部紧绷，眼神凌厉，正是执剑堂堂主凌剑，剑法堪称铁血门中生代第一，江湖人称“无情剑”；右首是那位高壮大汉，看似年轻，实则是五大长老中年纪仅次于齐秦长老的，名叫吴天，一手银钩出神入化，化妆术传神，人称“假面银钩”。
图老见众人落定，说道：“今日门主让我前来，实是不得已为之，我也勉为其难。乌衣门突然蠢蠢欲动，与那鲸鱼帮暧昧不清，门主猜测他们近期可能会有所行动，为此我们要做好两面作战的准备。”
于庆酸酸地说道：“这么多年门主不肯设立副门主一职，今日你一来此，门主倒是很慷慨，二话不说一言而决。副门主，你有什么想法尽管说吧，我们照做就是。”
“大敌当前，老于你何必如此作态，不就是当初你想让你儿子做副门主，门主不同意嘛。你也不想想，以你儿子那稀烂的实力，如何服众。这事传到人家鲸鱼帮里，都成别人口中的笑话了。”
于庆满脸不悦，说道：“你个假面人，你懂什么，整天就知道涂涂画画。”
图老看着于庆，冷冷地说道：“两位不必争执，门主既然有安排，我等照做就是。何况现在也该是年轻人的天下了，没什么好争的。”
然后对后边凌剑说道：“凌剑，下面弟子全部交由你统领，具体事务也由你们自己安排，如果需要用到我们三个老头，你再来找我。”
凌剑起身，双手抱拳施了一礼，说道：“是，师叔。”
“嗯，陆千跟你相熟，他初来乍到，没有经验，你多提点提点他。”
“陆千，去跟你凌师兄亲近亲近，就不用在此听我们三个老头的废话了。”
“是，师父。”
陆千施了一礼，跟着凌剑走出大厅。
图老看着两人走远，肃容道：“两位，事关我铁血门生死存亡，往日有什么芥蒂都请暂且放下。涂山镇背靠龙骑山脉，富含矿石，是我铁血门经济的主要来源之一，此地不容有失。”
“门主信中提到，前些日子鲸鱼帮来过此地，当时情况后如何，烦请两位给我说说。”
于庆脸露尴尬，说道：“那日我身体不适，正在房中休息，是以不知全过程，到是吴天长老一直在场。”
“哼，那日不知谁头一天晚上喝得像死猪一样，结果我以一敌三，要不是门主恰好赶来，我这条老命早没了。”
“副门主，那天是于愁亲自带着两大护法前来，估计只是试探情况，如果真打，我估计也撑不到门主赶来。”
“嗯，希望咱们汲取上一次的教训，不要再出纰漏了。若那鲸鱼帮再过来，吴长老，左护法秦月擅长飞凤十三剑，你的银钩正好克她，就由你对付她。右护法就交给于长老，剩下的人交给我，我负责牵制。”
于庆眉头一皱，说道：“副门主会不会太过托大？鲸鱼帮帮主于愁盘龙棍闻名江湖，门主也不敢说稳操胜券。”
图老淡淡地说道：“只是牵制，又不是死命相搏，于长老多虑了。只要吴长老取得优势，他们也不敢跟咱们死拼。”
“没问题，上次三个围着我打，太憋屈了，如果单是那臭娘们，我保证轻松拿捏。”
三人又说了一些其他之事，暂且不提。
却说陆千随着凌剑外出，凌剑将陆千带到弟子住所。
众弟子见凌剑过来，纷纷上前见礼。一个执剑堂弟子问道：“堂主，图老他老人家跟你们说什么了？”
凌剑淡淡地说道：“没什么，金师弟，你去把疯癫两位堂主请来，这两个一疯一颠的，当了堂主也没个谱的。”
金姓那弟子听命离去。
凌剑对陆千说道：“陆师弟，这些天你就跟着我吧，多看少说，有疑问私下再说。”
“师兄，你也给我安排任务吧，我现在就是个普通弟子。”
凌剑想起图老的交代，让自己来历练，这要是呆在凌剑身边，那还有啥效果。
凌剑严肃的嘴角露出一丝笑容，他对这个乖巧的师弟很是满意，平常练剑很刻苦，脑袋瓜也聪明，再复杂的剑法自己试演一遍他就看懂了，现在又不怕辛苦主动做事，实在是个不错的少年。
一刻钟后，两位堂主一同赶到。器物堂堂主李强三十来岁，是个瘦子，身高一米六，手指细长，手持一把折扇。神刀堂堂主陆一中只有二十五模样，身材高大魁梧，一手长刀八十余斤。
两人到此，陆一中便嚷嚷道：“老凌，先别忙说事，先来试试我最近琢磨的刀势怎样？”
凌剑眉头一皱，说道：“你就是个疯子，整天就知道打，鲸鱼帮在一旁俯视眈眈，你还怕没架打啊？倒是李癫子，你给兄弟们准备的武器怎么样了？”
“你就放心吧，我办事靠谱。”
李强边说边向陆千走起，然后搂着他的腰问道：“你就是图老的高徒，医谷双少的剑少吧，滋滋，果然名副其实，名师出高徒！”
陆千有些尴尬，不习惯别人靠得那么近，又不好翻脸，吞吞吐吐说道：“师兄，我的确是图老弟子，至于那什么双少不提也罢，就那小白脸凭什么跟我相提并论。”
陆一中也注意到了这个新目标，说道
“喂，兄弟，来跟我搭搭手怎么样？”
凌剑打断了他俩，喝道：“你们俩有点节操行吗？疯疯癫癫的像什么话。”
“陆师弟，你别管这两变态，居然你想做事，那你就跟金宝先去镇西村子那边。”
凌剑说完，对着刚刚那个传话的执剑堂弟子说道：“小金，陆师弟就交给你了，他刚出来，没什么经验，你帮我看好他。”
“是，堂主。”
陆千跟着金宝走了出来，看着凌剑和李强、陆一中两人在随意玩笑互怼，不由好奇问道：“金师兄，凌师兄平常看起来好严肃的，怎么跟两位师兄这么随意啊？”
金宝比此时陆千高出半头，十八九岁模样，对他说道：“陆师弟，你不知道，堂主跟另两位堂主那是过命的交情，当年在一起将鲸鱼帮龟堂从卢村地区中驱除，立下大功，才会被封为堂主的。”
陆千恍然，不由地点了点头。
那金宝本是个话唠，在厅里安安静静憋得难受，出来这一下倒是打开了嘴匣子。
“可惜堂主的师父去世得早，不然倒是有可能跟洛钧师兄和吴明师兄争一争那门主继承人之位。”
“哦？门主不是有儿子的吗？”
“这你不知道了吧？门主的儿子并不在门内，而是另一个江湖大派乾坤门的弟子，乾坤门那可比咱们铁血门大得多了，气派多了，据说就一个堂口也比我们人多，还比我们地盘大。门主儿子见识多了，是看不上咱们铁血门的。那么接位只可能是长老弟子，可惜卢长老早早牺牲，如今只有五大长老。凌师兄虽然强，可是他性格刚烈，不会妥协，五位长老并不喜欢他。”
“金师兄，你怕是忘了，我师父对凌师兄可是很看好的啊。”
“哈哈，也对，我差点了这茬，图老以前从不参与政事，这下突然出山我们都没有想到。如果有图老的支持，堂主也是有希望的。”
“不过……我觉得师弟你希望更大，年纪轻轻地就被图老如此看重，收为亲传不说，这等重要的事也带你一起过来，分明就是他老人家有意栽培你啊！”
陆千心中暗自得意，却是摇了摇头说道：“我年纪还小，我当然是支持凌师兄的。”
两人说话间已经走出了数百米。陆千又问道：“金师兄，咱们这是去哪里？平常都要干嘛？”
金宝随意说道：“先到处走走，跟执勤的弟兄们打个招呼。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到处走走看有没有捣乱的，偶尔给有需要的村民们帮点小忙。点子硬咱们就上报，头脑机灵点没什么事。”
“我看咱们也有百来号人，都怎么分工的？”
“有各处巡逻的，有守关卡的，有守要点的，分三班轮休，一周一轮。我原本是凌师兄身边传令的，镇西这边的巡视前些日子出了些篓子，所以堂主让我暂时兼管这边。老镇西有四个村子，都挨得比较近，我看堂主的意思，以后这里巡视就归你负责了。”
“前面是西瓜村，村里五十里户人家，有大片的瓜地，只是这时节不对，不然倒是可以让师弟你尝尝，这里的瓜真的很大……”
春之初，道路两旁点缀着各色绿意，破土而出的嫩草在肆意生长，干枯老树上的绿芽焕发新生，小木桥边的垂柳微风下四处招展。在这充满生命气息的环境里，总能让人沉醉其中。
然而一声声惨叫却从远处木屋中传了出来，打破了这春日的宁静，也打乱了金宝和陆千随意的兴致，两人迅速向声音处疾步而去。
这是间破旧的小木屋，只有不到三十平米，门早已破烂不堪，屋顶尽是稻草盖，看地面痕迹，下雨天没少漏雨。
两人挤进屋内，见一农妇趴到在地，看样子像是昏迷。
金宝皱了皱眉，探一下鼻息，从怀中取出一粒药丸塞入那农妇嘴里。
半响过后，那农妇醒了过来，见到两人吓得慌忙钻到床底下去，嘴里不停地喊道：“有鬼啊，我可怜的儿啊？…”
两人对视一番。
金宝说道：“师弟你却看着她，我去旁边问问情况。”
“嗯，师兄，你去吧。”
陆千轻轻地试探：“那个大婶，我们不是坏人，我们只是路过的。”
“坏人，你都是坏人，我可怜的儿啊！”
那农妇不停地在哭泣，却是不愿走出那床底，那里才是她最有安全感的地方。”
陆千看到此景，想起自己弟弟走时母亲那稀里哗啦的眼泪，而后自己又悄悄地也跟着走了，这些年都没回去过，今日倒是有些想念。只是自己的弟弟，他到底又在何方？
思念时心中柔软被触及，只见他将长剑扔到一旁，趴在地上柔和的眼神看着说道：“我不是坏人，别怕。”
那农妇抱着头缩在床底，不敢看他。不过几次余光闪过，见他趴在地上居然一动不动，那农妇呆住了，突然一下子冲了出来，将陆千一把抱住，嘴里喊道：“我的儿啊，是你回来了吗？不要走，不要离开妈妈！”
陆千此刻感同身受，思念如潮，泪水不自禁流了下来。两个毫不相干的人这一刻感情上却是到达了共鸣。
金宝从外面回来，见此情景不由一呆，在门口处坐了下来。
一个时辰后，陆千走了出来。金宝说起这农妇的故事。
原来这农妇叫金巧儿，六年前当时她六岁的儿子失踪，她的精神就变得有些不正常，嘴里总是念叨着儿子，前几天鲸鱼帮来袭，他的丈夫正好撞上，被杀了，所以她就疯了，村民们也想来帮她，可是见人就躲，没有办法，大家只好作罢。
“可恶的鲸鱼帮，我一定要把他们消灭干净。”陆千咬牙切齿地说道。
“师弟，你醒醒吧，现实点，我铁血门跟鲸鱼帮共存了三十多年，双方争斗不下千次，也没互相把谁怎么样，大家都半斤八两，我看双方也都打腻了。”
“师兄，莫非你不知乌衣门之事？”
“切，不可能的事，师弟你想想，原本辰州就我铁血门和鲸鱼帮，我两帮的实力都不及乌衣门，就算他们联手把我铁血门灭了，他鲸鱼帮能得多少好处？没了我们的牵制，那他迟早也得被乌衣门吞掉。”
陆千有些迟疑，或许是帮内高层并没有把真实情况告知门内弟子，图老言之凿凿，犯不着欺骗自己。
“算了，天塌下来有个高的顶着，自己做好自己的事就好，想那些太头疼。”
“师兄，你等我下，我去去就来。”
一刻钟后，陆千拎着一大袋馒头过来，他将馒头放入小木屋内。
“师兄，她好像以为我是她儿子，你说我以后有空可不可以来看她。”
“想不到师弟你如此有善心，行，以后有空我陪你一起。”
“谢谢师兄，我想家了，我出来有些年头了，过去一直怕回去了他们不让我出来，可是今天看到这位大妈，我就特别想自己的妈妈。”
“我也是，不过我大哥在家，倒是没那么担心，每年我都给他们寄些银子回去。”
“走吧，师弟，咱们继续，下面是上路村，然后龙岩村、下路村，咱们把路熟悉了，日后怎么着都好办。”
两人身影渐渐消失。
是夜，白天小木屋里，一个面具人坐在木椅上。那妇人跪在地上，没有半分异状。只见她说道：“禀舵主，那孩子甚是肤浅，奴婢有把握随时掌控他。”
“嗯，不急，等帮主那边做好准备，我会派人前来助你，你只要盯紧那孩子就行，记住，别让他有危险。”
“是，舵主。只要能灭了铁血门，替我那苦命的孩儿和夫君报仇，我什么事都愿意做。”
“会有那么一天的，嘿嘿，铁血门怕是做梦也不会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