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沅芷顿时气结。
一会儿语重心长、感人至极,一会儿又腹黑毒舌、气死人不偿命,能在这二者之间切换得这么自如的,也就只有他萧承曜了。
不过她也知道,萧承曜说的都有道理。
她确实是总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也,确实是已经死了。在他看来,她根本没有重来的机会。
江沅芷陷入了沉默,没有再说话。
萧承曜也没再管她,重新闭眼休息……
马车在偏僻的地方停下,早有萧府的马车在那等着。
萧承曜让江沅芷先进去,自己则闪到了隐秘的地方换了装扮,恢复了原本的样子,才上了自己的马车。
那辆低调的马车被悄悄挪走。
半个时辰后,萧承曜回到了萧府。
江沅芷忐忑不安地跟着他进入府门。
余光瞥过门口的石狮子,她根本不敢正眼去看。
好在跟在萧承曜身边,她顺利地进了府,一切相安无事。
进入曜华阁,江沅芷立马飘进了铃兰花中。
她发现在这里待着,她身上消耗的力量能得到恢复。
萧承曜习惯性地去给铃兰花浇水,发现之前那朵花又变得格外艳丽,他便猜到江沅芷在里面。
他眸光闪了闪,屏退高云和青锋,对着那朵花道:“江姑娘,我很好奇,你既然能在花里待着,夜里为何还要上我的榻?”
江沅芷瞬间脸色爆红,敢情这货已经知道自己昨晚睡在他旁边的事了?
可这个问题让她如何解释?
突然她灵机一动,想到了一个很好的理由。
她手指沾了沾花中的水,开始在花瓣上写了起来。
其实这样写的字非常小,但萧承曜目力极好,看得很清楚。
【大人见谅,我发现自己只有离您很近,死前身上留下的伤口才不会那么痛,也能补充一些能量,好在暗处保护您。】
这些水润润的字眼中,不知是哪句话触动了萧承曜。
他长长的眼睫毛明显颤动了一下。
接着他轻呲一声,满口嘲讽道:“呵……你倒是个会哄人的。之前怎么不见你把自己夫君哄得高兴一点?也省得他狠心杀你。”
江沅芷似乎已经习惯了他的时不时神经质般的毒舌,这次倒是并不生气。
她耸耸肩,顺着竿子往上爬,把溜须拍马进行到底。
【那种畜生怎么能和光风霁月、宽宏大量的您相比?】
终于,萧承曜被她逗笑了。
他性感的薄唇弯起一个大大的弧度,压都压不下去。
“江沅芷,你出息了。”
【近朱者赤,是大人调教得好。】
萧承曜被她夸得通体舒畅。
不过他还是严肃地提醒道:“尽管如此,我还是接受不了。所以今晚开始,你不要再上我的榻。不然,我可不高兴了。”
说完,他放下水壶,淡淡睨了那花一眼,转身去到桌案旁坐下,开始写字。
江沅芷撇撇嘴,坐在上面轻轻叹气。
她并没有发觉,萧承曜的嘴角始终挂着一抹淡淡的弧度,不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萧承曜也并没写多久的字,不一会儿就叫来青锋,让他摆饭。
因为他想起来,在胧月楼的时候,江沅芷并没有吃东西。
青锋有些惊讶,主子不是在胧月楼用过晚膳了吗?
他忍不住又问起来:“主子,您是要吃宵夜吗?”
主子平时根本没有吃宵夜的习惯啊。
萧承曜淡淡瞥了他一眼,没说一个字。
青锋虎躯一震,连忙反应过来自己又多嘴了。
“属下这就下去准备!”
说完,他麻溜地跑了。
高云这时候进来,差点撞上青锋。
“青锋,你这是?”
青锋欲言又止,一脸便秘地走了。
高云只觉莫名其妙,进入里间恢复如初,对萧承曜道:“主子,太医院首邹谊有动静了。”
“说。”
“他对江家说,锦绣郡主的脸还有机会治愈。只是,需要一味最关键的药引——紫车河,而且是要最新鲜的、有血缘关系的亲属的紫车河。”
萧承曜挑眉,目露嘲讽。
“这个邹谊,狡猾至极,我们稍微一提醒,他就应该知道是什么意思,所以才给江锦颜这不算机会的机会。不过他恐怕低估了江锦颜的心狠手辣。那种女人,眼中只有自己的利益,哪里会真的在乎亲人的死活?
“还有,江家那一窝子目光短浅的人,迟早给自己惹来祸端。且等着看好戏吧!”
江沅芷在铃兰花中坐着,自然听到了萧承曜和高云的对话。
她十分赞同萧承曜的说法。
没错,江锦颜就是个自私狠毒的恶女,肯定会用邹太医说的办法。
江家其他人也确实是目光短浅的。
她现在有些期待,到时候他们是怎样的下场。
青锋带着厨房的下人,端着饭菜进来了。
很快摆了半桌。
萧承曜只是粗略看了一眼,便让所有人都退下去。
房间内只剩他和江沅芷。
“你饿了就自己吃。”
萧承曜话落,江沅芷就飘到饭桌前,发现有荤有素,搭配得很是均衡。
她转头偷瞄萧承曜一眼,发现他又在写字了。
她也没跟他客气,知道他在胧月楼吃了饭,现在肯定不饿,这些肯定是为她准备的。
于是她开始享用起来。
当然还是吸吸饭菜的香气。
一桌子饭菜很快就凉了,她也饱了。
萧承曜又抬头看了一眼,知道她吃了,便又埋头继续手里的事,唇畔弯着浅浅的弧度。
时间一点点过去,江沅芷坐在铃兰花中昏昏欲睡时,萧承曜已经准备进入浴室,开始洗澡了。
他先是走到铃兰花跟前,对着她说了一句。
“给我安分点,不要偷看。”
江沅芷醒过神来,眨了眨眼,只看到萧承曜进入浴室的背影。
偷看什么?
反应过来后,她瞪大了眼睛。
真是的,萧承曜把她当成什么人了?
以为她会偷看他洗澡吗?
她才不是那种不知廉耻的人好吗?
再说了,他只是一个太监,有什么好看的?
尽管他身材确实诱人,但他也不必这么自负吧?
一瞬间,江沅芷腹诽了无数遍。
不过这一次,萧承曜洗澡的速度倒是非常快,似乎真的怕她偷看,便草草了事了。
不到一刻钟就出来了。
江沅芷目瞪口呆的地望着他。
只见萧承曜全身包裹得严严实实,头发虽然是湿的,但远没有上次那么美观了。
而他身上裹着白色的长长的、长及脚踝的浴袍还不够,外面还套了一件外套。
萧承曜这是防女色狼吗?
江沅芷真的想问他:“穿成这样,不热吗?”
她不知道的是,萧承曜还真的不热。
因为他有内力,可以随时调节周身的温度。
他现在正坐在床边,慢条斯理地用内力烘干自己的头发。
时不时扫窗边的那盆铃兰花一眼。
直到确定她还在那,并没有胆大包天地靠近他的床榻,他才稍稍放下心来。
他手一挥,烛火熄灭,屋内陷入黑暗。
他躺下来,像昨天一样望着床顶。
而且这次望的时间更长,像是有事想不通,又像是在提防着什么。
江沅芷将他的模样看得一清二楚,突地“噗呲”笑了一下。
这人人惧怕的萧提督,居然也有这样紧张到不敢睡觉的时候。
这晚她没有跑上萧承曜的床榻,她怕萧承曜真的生气把她赶走。
尽管她需要尽量多沾染他的气息,但若是操之过急,恐会适得其反。
她在铃兰花当中睡着了。
可萧承曜却一整晚都睡不着。
他在床上翻来覆去,不管怎么催眠自己都没用。
等他好不容易有了一点睡意,外面天已经蒙蒙亮了。
屋内隐约透进一点光,他的睡意又消散了。
他翻身坐起,直接穿鞋下了床。
然后来到窗前的铃兰花前,盯着中间那朵稍微长高了一些的花看了半天。
下一刻,他拿起竹竿,对着它就戳了过去。
“啊——”
江沅芷被戳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