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竹苑种的大多数是竹梅两种植物。
夏天竹叶沙沙,阴凉避暑。
冬日梅花映雪,生趣盎然。
沈御时此时站在院落里。
透过半掩的窗,看着女子低伏枕着雪白的胳膊。
姜宁累的睡着了。
她一只手还拿着锋利的锉刀,另外一只手上,是依稀已经有了人形轮廓的紫檀木料。
冬夏被她打发去了门口守消息。
听竹苑没有其他人。
实际上,姜宁与宋昭清私下有联系,沈御时一直都知道。
这三年来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因为宋昭清来的时候,她这院子里才会传出欢快的笑声。
然而这几日。
沈御时时常在想,自己对姜宁,是不是太过于放纵了。
早在第一次,她与太子见面后,就应该彻底断了她的念想。
不过,现在也不晚。
沈御时缓步上了台阶,转身关上房间的门。
窗户轻掩。
他先是在香篆里添了安神的香。
然后走到窗边俯身,宽大的衣袍,几乎能将趴在桌上睡觉的姜宁整个笼罩。
动作轻柔的取下她手里的工具和木料。
扶着姜宁娇柔白皙的脖颈,缓缓地放置在靠近心脏的位置,手臂从她膝窝穿过。
将人抱着起来,走向床榻弯腰放下。
替她脱下鞋袜后,沈御时并未离开。
他抬手,熄灭烛火。
听竹苑顿时陷入了一片黑暗的安静中。
就连夏日的蝉鸣蛙叫,今夜也没了动静。
月光倾泻而下,照在紧闭的门窗上。
屋内光线微弱。
沈御时单膝跪在床榻边缘,修长指节撩开姜宁脸上垂落的发丝,轻轻绕到耳后。
指尖缱绻地在她耳垂上暧昧揉捏。
“阿宁。”
沈御时喉结上下滚动,眼神勾勒着她的脸庞:“你不该骗我的。”
他唇瓣落下,在她的额间落下一吻。
仿佛是食髓知味。
薄唇一寸寸往下,落在眼眸,鼻尖,娇软丰盈的唇瓣。
心中恶念作祟。
亲到唇齿之间时,他克制住力道,在她的下唇上惩罚性地咬了一下,血腥味瞬间弥漫在口腔之中。
姜宁疼的嘤咛一声,身子下意识的拱起。
柔软的胸脯抵住沈御时的胸膛。
沈御时眼睫轻颤,唇齿间的动作越发的深重,腥甜味混合着少女的芳香,令他眼底通红。
不知过了多久……
沈御时恋恋不舍的起身,指尖按着帕子,替她拭擦唇角的粉色水渍。
凌乱的衣裳,也一丝不苟的整理完好。
“阿宁,本王再给你一次机会。”
沈御时拇指摩挲过她的唇边,眼底深情占有欲浓烈。
“最后一次。”
—
次日中午,姜宁才醒。
扶着沉重的头,缓缓地坐起来,姜宁喊来冬夏。
“有消息吗?”
冬夏一脸的困意,眼睛都睁不开,摇头:“奴婢昨天守到大半夜,都没来信。”
她回来时,郡主的房间里已经熄了灯。
冬夏就没敢喊醒她。
“但是昨天奴婢回来的时候,遇见了王爷身边的乌侍卫,他说……”
冬夏打了个哈欠。
姜宁着急:“说什么了?”
“他说世子在宫中和人斗殴,对方是江家的小公子,江荷婉的弟弟,是那江小公子被我们家世子打的满脸是血。”
冬夏说来还挺自豪,有了精神:“咱家世子,分毫无伤。”
姜宁松一口气,却又拧眉不语。
冬夏又打了个呵欠:“郡主,你有没有觉得,今天特别的困啊?”
昨日后半夜下了一场小雨。
整个听竹苑这会儿都好似浸润在水雾之中,空气沉沉,格外适合睡觉。
“嗯,长安没事就好。”
姜宁暂且不去想到底是什么人在从中挑拨。
现下最要紧的,是不要再起任何的事端。
姜宁也掩唇,轻轻打了个呵欠。
牵动嘴角,疼的她轻抽一口凉气。
指尖轻轻触碰下唇的伤口,舌尖扫过,隐隐血腥味。
“郡主,您又上火了?”
冬夏以为她是昨晚担心姜长安,着急上的火,上前仔细看了一下伤口道:
“奴婢稍后请府医再给您开两副消火的方子。”
姜宁也不疑有他,颔首。
桌上的木雕还未完工,姜宁的目光看了过去,突然想到一件事,叫住冬夏。
“昨天晚上,是你扶我上榻的吗?”
冬夏茫然摇头:“没有啊,奴婢昨天回来的时候,您房里的灯已经熄了,奴婢就没进来。”
冬夏慢半拍反应过来:“郡主,昨晚出什么事了吗?!”
姜宁扶额仔细回想,又低头看了一眼身上完整的衣裳。
“昨晚我记得做木雕的时候太困,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摇摇头:“可能是我记错了。”
这王府里戒备森严。
她这听竹苑看似偏僻,然则四下遍布守卫。
别说什么贼人。
就是只脸生的蚊子,也飞不进来。
—
姜宁用过午膳后,拿着木雕去了沈御时的书房。
裴知煊也在。
见了姜宁,便夸张的迎上来:“长乐,你这弟弟可以呀!”
姜宁先是看了一眼沈御时。
见他低头看着手里的卷宗,没朝这边看,她勉强笑了一下。
“裴小将军就别取笑我了。”
“长安不懂事,在宫里惹了乱子,还不知该如何向江家赔罪呢。”
“赔罪?为何要赔罪?”
裴知煊一愣,看一眼沈御时,又看一眼姜宁。
立刻明白有人醋精成型,八成是不想让姜宁再进宫见太子,所以干脆连实情都没告诉她。
姜宁也愣住,后知后觉:“为何不要赔罪?”
裴知煊哈哈大笑:
“那江家的小子先出言挑衅,把姜长安骂了一通,据说姜长安一开始还忍着,直到那小子骂到你身上来,姜长安没忍住,一拳给他脸上开了花。”
“江家本来是要讨说法的,被大统领给怼回去了。说武场上的争斗就是要用拳头解决,光动嘴不动手,那是孬种。”
裴知煊突然想起来,“王爷,我怎么记得,大统领与你关系好似不错?”
他摸着下巴琢磨:“我们刚正不阿的大统领,该不会是在拉偏架吧?”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姜宁再不有所表示,那便是不懂事了。
她上前一步,将赶工完成的木雕送到沈御时的桌案上。
“多谢皇叔。”
沈御时看了一眼。
她指尖隐隐有刀尖锉伤的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