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后。
霍普医药科研公司。
盛夏的身影刚刚出现在餐厅,就吸引了数道视线。
她是公司花重金聘请来的名校神经学硕士,年仅二十三岁,发表的科研成果已经相当丰富惊人,加上过于出众的外貌跟身材,注定了在这个人才济济的大型医药公司里依旧惹人注目。
盛夏这些日子平均每天超十九个小时泡在实验室,严重缺乏睡眠,加上酷暑,连吃饭都没什么胃口。
选了两道素菜一碗汤,找了个最清净的角落坐下,前后不过两分钟,身边就多了两个同事。
A;“听说瞿少昨晚带你回家见父母啦?不是要好事将近了吧你们?嘻嘻……”
B:“嘘,小点声……我还没想好呢,毕竟我还年轻,还想拼一拼事业呢。”
A:“哎呀我可真羡慕你啊,事业爱情双丰收,瞿少这样的豪门,还能对你这么死心塌地专一认真,真是羡慕死我们了。”
B:“你羡慕什么,你最近不也跟豪门人家的少爷打的火热。”
A:“哎,我?我八字还没一撇呢,他太爱玩啦,我怕以后结了婚他再出轨……不说我了,你快再给我说说当初瞿少是怎么追的你?”
B:“你还真是听多少遍都听不够,我们是同一年来的,当时在办公室一左一右地坐着,他主动凑过来加我,见完领导后就立刻问我结没结婚,有没有对象……”
盛夏一手撑着昏沉沉的脑袋。
耳边全是这俩女的自我陶醉的声音。
她刚来的时候跟A一个实验室,坐下没多久B就来了,像是完全没看到新同事似的,自顾自地跟B嘻嘻哈哈,畅聊那瞿少是怎么追她的。
说了半小时还没说完,盛夏觉得烦就出去了。
后来她申请了独立实验室,从那乱糟糟的科研团队中退了出来,独立进行其他的新药研发,总算是清静了点。
只是偶尔来食堂吃个饭,好巧不巧总能碰到这一对‘闺蜜’。
翻来覆去就那么点儿破事,永远都能兴致勃勃地重述几个小时。
这种毫无意义的浪费时间、精力、脑容量的行为盛夏不理解但尊重,索性端起饭盘来走了。
将饭菜倒进垃圾桶,刚刚转身,就险些碰上不知什么时候凑过来的瞿游。
瞿游爸妈是这家医药公司的股东,他本人也就占了人事科主任的肥差,走哪儿都是一堆人捧着惯着。
“盛夏,电话怎么不接呢?你这档案还有些问题,需要重新提交一些资料。”
瞿游一本正经地说着,往她跟前凑了凑:“拿手机出来,我给你说一下具体怎么填。”
他是标准的小白脸长相,平日爱打扮,身上喷了很重的香水。
盛夏不适应地往后退了一步,敷衍着:“我回去看看,有什么不懂的再问你。”
她已经二十七个小时没睡觉了,这会儿急需补个觉。
“聊什么呢?”
同事AB组合凑了上来,同事B甚至宣誓主权一般亲昵地挽上了瞿游的臂弯。
瞿游脸一沉,立刻把胳膊抽了出来:“宋苏苏,在公司里,注意分寸。”
宋苏苏愣了一下,有些委屈地收了手,恨恨瞪一眼盛夏后,扭头走了。
同事A‘哎’了一声,替闺蜜抱不平:“瞿主任,虽说咱们得公私分明,可苏苏可不是那种随便的女孩子,你要为了些不三不四的女的抛弃她,回头别后悔。”
不三不四的女的。
这是在说她?
盛夏歪头睨她一眼。
比起一身名牌的宋苏苏,这位B同事一身行头就明显吃力了些,虽然时髦,但都偏中低端,唯一一件香奈儿短裙还是三年前的款式,且明显跟她腰围不合。
要么是这三年里胖了,要么是那位一身香奈儿的宋苏苏闺蜜穿够了送的。
盛夏目光把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最后停留在了那件不怎么合身的短裙上,前后不过三秒钟。
但足以叫本就自卑又敏感的A破了个大防。
她忽然指着盛夏鼻子破口大骂了起来:“你什么意思?!真以为去国外镀了金就是万人迷了?我今天只是随便穿穿罢了!我男朋友送了我好多名贵的珠宝衣服鞋子,我只是觉得上班不应该炫耀罢了!你别狗眼看人低!怎么不先看看你这寒酸的一身!加起来都没一千吧?还有脸打量我?!”
她声音陡然拔高,引得餐厅里一众爱热闹的人立刻凑了上来。
有几个还假惺惺地上去安抚,叫她别生气,不值当的等等。
盛夏初出社会,自然不了解这是职场惯有的站队。
瞿游这个导火索这会儿倒是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嚷嚷什么?!下午你俩来一趟人事科。”
盛夏说:“下午还有工作,有什么事发信息说吧。”
研发初期,实验室离不开人,不然她也不会每天熬这么长时间。
可身为人事科主任,被当众驳了面子,瞿游也立刻冷了脸:“有什么工作先放放!盛夏,这里是职场,不是你能随便任性的地方。”
对盛夏而言研发重要,对瞿游而言他人事科大主任的脸面同样重要。
周围一群人鸦雀无声,一个个脸上写满了担忧,实际上恨不能他们当面打起来热闹热闹。
盛夏顿了两秒钟,抬手摘下了胸牌:“啊,那我辞职吧。”
瞿游摆出的领导架势在这一瞬间崩了一崩。
他本意是想将人请去人事科,在自己的地盘上,让对方感受感受他的魄力与气场,从而加深一下两人之间的交流。
毕竟从盛夏入职后,也就只去过人事科一次,后来他打电话几乎都是通了但不接的状态。
发信息也是隔一个世纪回一次。
他存了心想压一压她是真的,但没料到她会因为这么点小事就辞职。
人是老总亲自聘请来的,他爸虽然是股东,但也没到能任由他排挤走一个摇钱树的地步。
盛夏后续研发成果暂且不提,就凭她在国外发表的那些科研成果,足够霍普医药在整个行业中都提升一个档次,后头还要靠她给公司拉投资金呢。
瞿游也是个能屈能伸的,立刻赶了两步赔笑道:“多大点儿事,怎么就到要辞职的地步,不是什么大事儿。”
他说着,忽然抬头冲一旁的同事A道:“陈艳你过来,刚刚说的都是些什么话?人盛夏说什么了你就这么吵吵嚷嚷的?过来跟盛夏道歉。”
陈艳脸都白了,指着他:“瞿游你什么意思?就她盛夏敢离职是不是?我陈艳也是名牌大学毕业!我男朋友富二代,巴不得我辞职养我呢!我不干了!”
说着摘下胸牌,十分有骨气地摔在了地上,扭头踩着高跟鞋走了。
这反转来得猝不及防。
一群人表情讪讪的,十分默契地散了。
盛夏又慢吞吞地把胸牌戴了回去,沐浴着众人‘把老同事逼走你可真好意思’的目光,坦然自若地回宿舍睡觉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