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奇文学《神翼至门仙》第10章 星空有树，天地三分
安希醒来的时候，先是看见了明镜般的蓝天，再是听到了涓涓溪水，起身便看见麒騱和那一位古时公子模样的白衣男子坐在石亭旁的桃花树下对饮。
见到这般场面，安希反而心绪平静，只是缓缓仰头45°角，不让眼中的泪水落下来。实在没想到自己生前和麒騱的羁绊如此之深，就连在天堂也能看到这个扫把星。
但看着桃花树下麒騱俊朗的侧颜，安希释怀一笑。
罢了，反正也死了，不如摒弃前嫌，再和这个好友喝上一杯饯别酒吧。
然后安希就看清了那壶“酒”上熟悉的红白色包装。
……为什么喝的是可乐啊！？
“咕嘟咕嘟咕嘟——哇啊！”麒騱痛饮一整罐可乐，然后把捏得扁扁的空易拉罐敲在石桌上，回头望来，“安希你醒啦，也过来……嗝——，喝一杯！”
安希望着他们，麒騱还是那个麒騱，但他对面席坐的那位就很陌生了。
若是撇去那头雪白色的长发和怪异的金色眼睛，面容便像是一位弱冠之年的谦谦公子，他坐姿挺拔，手捧一盏瓷杯，温文尔雅的模样和对面那个粗鲁的家伙形成鲜明对比。
然后安希就看见这位公子一仰脖把瓷杯中的可乐一饮而尽，也打了个嗝。
“哈！你这个嗝打得没我响。”麒騱冷不丁嘲讽道。
仙人一挑眉，一弹指，一片桃花就打在麒騱额头上，打得他仰面倒下。
“仙人？”安希席坐在二人之间听麒騱解释了许久，还是一头雾水。
“你还不信？来，大神仙，给我朋友整个活！”麒騱大手一挥，又被一朵桃花打翻了。
“就不必神仙神仙的叫了，叫我筠芒就好。”仙人继续往自己杯中倒可乐，细小的气泡在杯中翻涌，“你们二人既然有缘至此，有什么想要的就说说看吧。”
麒騱龇牙咧嘴地爬起来，头上肿了个包，一时半会不敢多嘴了。
“筠芒前辈。”安希小心翼翼地组织语言，“我想请教一个问题，之前我们在那墓葬中的看到花草树木和长廊石阶都是千年前就存在的吗？它们为何不会腐朽坍塌？”
“那些草木本就是仙界灵植，加以精纯神力喂养，自然千年不朽，至于那长廊石阶，并不是我所搭建的，我这里有筑造它的工匠所著心得，你既有心便赠与你好了。”
筠芒在石桌上轻轻敲指，那溪流旁的书架上便飘出两本古籍落在安希手里。
“这其中一本是工匠心得，一本是灵植的栽培技术，这些草种，都是性子不错的易活品种，你可以带回家种种看。”筠芒又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布袋伸到安希面前。
“谢谢前辈。”安希受宠若惊，双手接过。
“你和这小子不太一样，似乎对仙途与长生之道并不感兴趣？”筠芒说。
“我啊，我没麒騱那个本事。”安希抓抓头发，“有这些就足够了。”
筠芒端起杯盏望向麒騱笑道：“那你呢？”
“我要做神仙！”麒騱大喊。
……好，很有精神。
“有意思，正好我在这湖心岛百年来都无趣的很，不如就收你做徒弟，我们即日启程，为师带你去仙界逍遥一番，见识一下大好河山。”说罢，筠芒放下杯盏就要起身。
“等等！”麒騱连忙喊停，“拜师我确实很乐意，但我还要上学念书啊，咱能不去吗？”
筠芒显然是被这话给问住了，“念书？很重要吗？”
“非常重要。”麒騱肃然起敬，“从小老师就教导我们，书是人类进步的阶梯，古代名家哪位不是饱读圣贤书，正所谓‘路漫漫兮其修道远’，我觉得我们还是慢慢来…”
“他是舍不得暗恋的妹子。”安希一边看书一边平静地说道，他实在是太了解麒騱了，以至于这货屁股一抬，安希就知道他要放什么屁了。
麒騱猛扑过去把安希摁倒，用力地向两侧扯他脸颊，看架势应该是打算撕烂他的嘴。
筠芒愣了半秒，不紧不慢地从袖子里掏出一袋番茄味薯片拆开吃了起来。
反正看热闹不嫌事大，百年间筠芒都是看那些鲤鱼在湖里打架，看也看腻了，今天的场面倒也算得上别开生面，只不过这两个小家伙力量悬殊，自己这傻徒弟还真是力如蛮牛。
“别推他啦，你力气太小推不开的，插鼻孔嘛，抠眼珠子也行。”
然后麒騱就“嗷”一声捂着眼睛滚到一旁，他还是头一回被安希反击。
……你这神仙也太没下限了吧？
筠芒把最后一口薯片渣倒进嘴里，慢悠悠地说道：“罢了，你们二人还是回去上学吧。”
脸肿成蜡笔小新的安希瓮声瓮气地问麒騱：“为了妹子你不做神仙了？”
“诶~”筠芒摇摇手指，“此言差矣，既然我们结了仙缘，为师自然会负起责任，自从来到人界，我便一直隐居在此，时间一长自然也乏了，不如就与你们出去走走。”
“谢师父。”麒騱识趣地双膝跪地，对着桃树郑重地磕了一个响头。
筠芒倍感欣慰，微笑着走到麒騱身边，一掌扇在他脑门上，“我在这边。”
眼前这两人让安希感觉十分奇妙，这神仙的性子似乎和麒騱相当合得来，同时安希也思考了一下自己刚刚下手是不是太重了，给麒騱戳瞎了都。
“对了筠芒前辈，您为什么会到人界来呢？”安希问道。
“这有关于我的师父，也就是麒騱的师祖。”筠芒顺着溪流的方向望向远处的湖面。
“三界之事三言两语道不尽，我便从头与你们说起吧。”
“据《仙阁史撰·叁界卷》记载，两千亿年前天地还是一片虚空，后来虚空中有一颗偌大的星辰聚拢数百亿年后破碎炸毁，才在万物不存的虚空中撕裂出一小块福泽宝地。”
“原来宇宙起源的真相真的是137亿年前的‘奇点爆炸’。”安希惊叹。
筠芒点点头道：“你们这一界域也是由一枚破碎的星辰所辟，只不过和最初的那颗比要小上许多，不过仅仅以星辰演化景象，便能推算出三界诞生，人界学者确有天人之智。”
“除了那些星辰之外，虚空中还有一棵不知何时所诞生的神火古树。”
“第一颗星辰破碎之时，这尊垂垂老矣的圣树就死去了，历经一千亿年才轰然倒下，两根巨大的枝杈将星辰所辟的福泽宝地一分为三，叶片和细枝又轰然将这三块宝地砸碎了无数大小不一界域，就成为了现如今的仙魔人三界。”
“神火古树死去后，它所包含的巨大灵蕴碎散到了三界，便进入了长达一百七十七亿年的灵蕴复苏纪元，至此万物生长，不断诞生证道天地，羽化登仙的强大存在，被称之为修者，仙界修者建立了‘仙阁’，魔界之主则创造了‘肆衍城’，人界则多为无拘无束的逍游仙。”
安希问道：“筠芒前辈，既然人界有仙，我们的史书中为什么对仙人一事鲜有记载？”
“你们所处的这一界域开辟于灵蕴复苏纪元的末期，只撷取了微弱的灵蕴。”
“从所谓‘地球’智人诞生起，登仙者寥寥，几乎都跻身于筑身境、融元境，无法突破至天地境者，寿元至多不过三百载，最后都化作了尘土，灵蕴也随之渐渐消散。”
“许久之后，发现了他们踪迹和书文的凡人，便开始追寻仙道，但神火古树的福泽在这百亿年前已经完全耗尽，这些凡人即使孜孜不倦，却也已是月下逐星，那些先古修者留下的书文珍宝也在凡人的争夺辗转中渐渐毁坏、遗失了。
“地球上记录登仙之道最为详尽的书文叫做《朝露谪花》，是四千年前融元境大圆满的彧莲道人在寿元耗尽前所撰，此书流落在乡野村间，因为有神力加护，数千年保存尚好。”
“后世《朝露谪花》被秦始皇嬴政所取，他阅尽之后深有感触又担心被人觊觎，便亲手将书焚毁，把知闻此事之人也悉数杀尽，只可惜最后他也没有踏上仙途，含恨西归。”
“老家伙也太贪心了。”麒騱心疼不已，“这么好的书我都还没看呢。”
“也就是说我们的世界诞生的太晚，没有赶上灵蕴复苏，所以修行成功的人很少。那些仙人死后，遗物被古人抢来抢去弄坏了或者是有人为了一己私欲亲手毁掉，于是知道的人就越来越少，只剩下些流言野史才记载神仙的事情了。”安希茅塞顿开。
筠芒点点头，重新在石桌旁坐下，“除去人界之外，仙界得益于灵蕴复苏影响最盛，不光是人，诞生的灵植、仙兽也不计其数。在数百亿年精纯灵蕴浸染之下，甚至诞生出了生来便是天地境的血脉种族，仙界也就逐渐成为了最强大的世界。”
筠芒摇摇头，有些惋惜道：“人界修者碌碌三百年依旧死在融元境圆满，而仙界灵兽生来便被天道所识，十余载便可化圣飞仙，想来也是颇有不公。”
“魔界的灵蕴虽不及仙界那般丰沛，但同样也是天泽宝地，之所以被称作魔，是因为那神火古树一枝二叶，分别落在了两界之间，落入魔界那一枚被称作‘炽火’。”
“炽火神叶几乎将魔界熔成了一座炼炉，大片天地常年灰云蔽日遮天，极热极燥，在那样的环境下诞生出的修者植兽，粗犷好战，仙界修者不喜与之结交，就分称仙魔二派。”
“原本仙魔两界修者只是性格略有不合，依旧融洽共存。但七千年前，‘仙阁’突然打破了这个平衡，数位萧神境修者出手撕裂了两界间的虚空，‘仙阁’麾军大举进犯，仙魔至此两派反目成仇，掀起一场长达六千余年的滔天血战。”
筠芒微微停顿了片刻，一片桃花落进杯中。
“我的师父也死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