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奇文学《抬棺人》第4章 生锈棺钉
这些年，胡家老太婆亲手掐死的婴儿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
她身上沾了这么多怨气，能抱上孙子那才怪了！
听了这个说法，胡兴业便回家去和他妈闹，让他妈以的不要再为人接生了。
老太婆虽然听了自己儿子的话，从那没再为人接过生，却也无济于事，胡兴业老婆的肚子依然是没有任何动静。
实在是想要孩子想得厉害，于是胡兴业便从外地抱了一个孩子养着。
老太婆平时都是一个人住，每天胡兴业去给她送饭。
虽然受自己母亲连累无子，胡兴业倒是个孝子，并没有过任何怨言。
一个月前，老太婆突然就病倒了，咳嗽不止，吐出来的痰又黑又粘，还散发着一股腥臭味。
拉到医院去看，说她得了肺癌，已经是晚期了，这么大的年纪再治疗也是受罪，想吃什么就吃点什么，就别受那个罪了。
大前天晚上，胡兴业去送饭，坐在门前和自己的母亲闲聊，当时老太婆的精神还很好，饭菜也吃得香甜。
眼看太阳落山了，老太婆突然看着院子里问道：“你是谁家的崽？怎么一个人跑奶奶家里来了？”
胡兴业转头一看，院子里空荡荡的，哪有什么小孩子？
他告诉母亲：“娘，你看花眼了，没有小孩子！”
“屁！你娘我耳不聋眼不花，看得清楚得很呢！你看，那边不是有好几个光屁股小孩吗？”老太婆说得有鼻子有眼，几个男孩，几个女孩，长得什么样子，似乎真的这样几个孩子在院子里。
胡兴业心里不禁有些发毛，只觉得头皮直炸，忙给老太婆说别胡言乱语，然后急匆匆地离开了。
第二天晚上，胡兴业再去送饭，却发现老太婆已穿上了早就准备好的寿衣，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
老太婆不让自己的儿子进门，让他站在门外听自己说话。
“儿呀，你不要怪娘，这都是命中注定的。”
“娘命硬，一辈子没撞过邪，人家都说鬼见了我都要躲着走。”
“现在那些小家伙都来找娘了，娘的阳寿尽了！今天晚上就要走了！”
“娘死后，你要去请邻村的张来寿来给我抬棺，否则会遭殃。”
“把娘的棺材抬到坟地里以后，要竖着埋，上不着天，下不着地。”
“娘说的这些话，你记得一定要照办！”
当时胡兴业便答应了下来，在门外痛哭着磕了三个响头，想进去把老太婆背到自己家里，却被老太婆骂了个狗血淋头。
她说，如果自己儿子敢进门，马上咬舌自杀。
还说，要是儿子不想自己死不瞑目，就老老实实回家，明天早晨来把自己装进棺材里。
说完老太婆便没有声音了，胡兴业叫了几声没听到回应，从窗户里看到老太婆双眼紧闭，面如白纸，看起来似乎已经断气了。
当时天已经黑了，胡兴业突然感觉身边阴风四起，院子里的一条黑狗狂吠不止，吓得逃也似地离开了小院。
第二天太阳出来，胡兴业这才壮着胆子去小院，看到老太婆的舌头伸得长长的，垂在下巴下面，脖子里布满了黑色的痕迹，看起来就好像一个个小手印。
“张叔，你说我妈是不是被婴灵索命害死的？”胡兴业大口大口地抽着烟，问爷爷，“我妈走后，我总觉得她棺材边好像有什么东西，心里老不踏实，和白知客商量了一下，停了一天便出殡了。刚才把我妈埋起来，我才想起来她交待我说要竖着埋，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现在重新理也来不及了，会不会出什么事？”
爷爷深吸了一口烟，将烟袋锅在鞋底上磕了一下，沉声道：“事已至此，走一步看一步吧！你妈头七之前，每天晚上你们都要把门窗关紧，不管听到外面有什么动静，千万不能出去看！”
说完，爷爷又从身上掏出了一根生满了铁锈的钉子，有三寸长，递给胡兴业，道：“如果遇到什么东西，就用这根钉子狠狠扎它！”
胡兴业掂了掂锈钉，犹疑地问道：“张叔，这不会是棺钉吧？”
爷爷点了点头，道：“就是棺钉！如果觉得别扭，那就把它还给我。”
“没事，没事！”胡兴业忙不迭地说道，将生锈的棺钉揣进怀里，和爷爷道过谢，骑着摩托车回去了。
爷爷看向胡家村的方向，连连摇头，叹息道：“这事恐怕难了呀！”
我问爷爷：“那怎么办？”
爷爷瞪了我一眼，拿烟袋在我头上敲了一下，骂道：“操你奶奶的邪心！怎么办？回家挺尸睡觉！”
我被爷爷吼得没有脾气，只好屁颠屁颠地跟在他身后，回家睡觉了。
也许是因为头一天晚上睡得有点晚了，第二天早晨，一直到院子里传来爷爷和别人的交谈声，我才从睡梦中醒来。
从床上爬起来，我感觉自己的脑袋有些发沉，身上也没有什么力气，揉着眼睛走出去，看到爷爷和一个人站在院子里，对方就是昨天胡家丧事的白知客，我记得他好像姓于。
爷爷脸色凝重，而老于却是神情慌张。
我走过去，叫了一声“于大爷”，感觉太阳照在身上很舒服，忍不住伸了一下懒腰。
老于往我脸上看了一眼，轻声问爷爷：“张叔，大侄子的脸色怎么有些发黑？是不是昨天晚上没有睡好？”
爷爷瞪了他一眼，冷哼一声道：“别给我玩这些花花肠子！我家顺子没事！是那八个小子活该倒霉！哼！”
我心中疑惑，便问爷爷发生什么事了。
爷爷闷声对我道：“宋麻子死了。”
昨天晚上宋麻子还好好的，怎么过了一晚上就死了？
我感到疑惑，不知道宋麻子死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老于为什么跑到我家里来说这事。
这时，老于看了爷爷一眼，补充了一句：“不止是他，昨天晚上抬棺材的八个人都死了。”
随即，他又向我脸上看了一眼，加了三个字：“除了你。”
“好了，这事我们知道了，你走吧！”爷爷冲老于挥了挥手，不客气地道。
老于得重叹了口气，转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