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奇文学《星星念念》第7章 也不能来你的身边
手机响起来的时候陈可星已经迷迷糊糊睡着了，她边摸索着手机边挣扎着睁开眼睛，在看清来电显示后，她瞬间清醒了不少，“阿姨”是苏子寻的妈妈打来的，她还存着她的手机号。
“可星啊，我是你苏阿姨。”电话那头的女人声音温柔至极，一如记忆中那般。
“苏阿姨好，我有存您的号码。”
“听说你回国啦？”女人的声音有些局促了。
“嗯，回国有几天了，这些日子有些忙……还……还没来得及去拜访您。”陈可星有些不好意思，小的时候，两家虽走的不是很近，但每回去，苏妈妈也都是非常喜爱她的。
“奥，没事没事，阿姨……”白珍更加的局促了，她本不想打这个电话的，毕竟当年是自己动了恻隐之心才将苏子寻扣在国内，想让自己的儿子和自己好闺蜜的女儿多多接触，那是她心目中最好的儿媳妇人选。
“阿姨，是……子寻……”见苏妈妈欲言又止的紧张劲，陈可星先开了口。
“可星，阿姨知道有些唐突了，但是……你知道的，我这个儿子从小就倔……他……”
陈可星几乎都能从电话里看到她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的模样了。
“他……我给他打电话试试吧……我想他应该也不想见到我吧。”
“没用，电话都……被他砸烂了，回家就发了好大一通火，一个人把房间都砸了。”白珍说着说着便抽泣了起来，“饭也不吃，一个劲的灌酒，问他什么都不说，昨晚又喝得烂醉，就睡在那个不成样子的房间，谁劝都没用。”说到这里又忍不住停下来哭起来，像是极力克制一般，抽抽嗒嗒继续说，“我怕他出事，家里医生都备着，一直蹲在门口守着他……半夜才敢悄悄进去看看他……就……就见他抱着被子……一遍遍喊着你的名字。”
陈可星握着手机一动不动地僵在那里，她知道苏子寻是喜欢自己，但她总以为就是个……喜欢的程度，怎么会……
“可星，阿姨知道自己唐突你了，当初是我拦着子寻不让他陪你出国的，阿姨知道错了，你……你能不能来看看他？”
白珍的语气里满是愧疚，这让陈可星的心难受得揪了起来，明明是自己，是自己伤害了他，这么多年，她肆意享受着他的好，她明明知道他对自己的心思，却从来没有刻意地保持距离，这样的放任真是大错特错。
“阿姨，你先别急，我……我这就来。”
“哎！好好好，阿姨等你，你叔叔不在家，我实在是没办法……”
“没事阿姨，我这就来，你先别急……”
“好好好，我让司机去接你？”白珍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
“不用，我换件衣服马上就出门。”
陈可星挂断电话，利落地收拾好自己就出了门。
“陈小姐……”
陈可星拉开卧室门看见沙发上的Etta时，瞬间就暴怒了，她顺手抄起桌上的杯子狠狠砸到了她脚边。
即使见惯了大场面的Etta也被吓了一跳，愣在那里没起身。
“再跟着我，我就让顾念丞这辈子再也找不到我！”陈可星重重甩上门走了。
陈可星走后，Etta无奈给顾念丞打了电话。
会议室里的顾总瞬间黑了脸色，吓得正在做报告的财务总监禁了言，即使顾大总裁什么也没说，周围的人还是马上感应到了从他周身瞬间释放的冷气，开会的众人纷纷屏住呼吸，不敢动弹。
顾念丞捏着钢笔的手骨节泛白，要不是质量好，他可能真的要将那钢笔捏断了。许久之后，他松开手指，扣上笔套，“继续。”
众人如蒙大赦，松了口气继续开会。
苏宅
陈可星赶到的时候苏妈妈早已等在门口了，还没下车，她就迎了上去，“可星，来啦。”白珍颤抖着手拉着陈可星进屋。
陈可星没多做停留，径直上了二楼，如果没记错的话，楼梯口右转第一间就是苏子寻的房间。
打开门，一股酒气扑面而来，房间内灯光灰暗苏子寻昏睡在床上，医生已经为他吊上了营养液。
陈可星的心闷疼，像被人用锤子有力地锤了一下，曾经那个意气风发，恣意潇洒的人，如今弄成了这副鬼样子……
“子寻……”陈可星坐到他床边，手轻轻拂上了扎着针孔的手背，泪水滴落打湿床单的时候她才意识到自己竟哭了。
苏子寻醉得不轻，久久没有醒来，陈可星也不敢大声叫他，只得静静坐在床边等着。苏妈妈受不了，掩嘴堵着哭声退出了房间。
不知过了多久，陈可星不知不觉睡着了，直到头顶温柔的抚摸真切的传来她才醒了过来。她很累，身心疲惫，撑着床沿将自己坐直。
“你醒啦。”
苏子寻已经坐了起来，靠在床上颓然得坐着，床头的灯被调亮，他深邃内嵌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陈可星。
陈可星脸上的泪痕清晰可见，苏子寻没有说话，只抬手轻轻擦了下她的脸，输液的针已经被他拔掉，手臂上的红点清晰可见。
“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陈可星努力挤出一丝微笑，尽可能的表现得自然。
“好”苏子寻的声音哑哑的。
陈可星的心稍稍落了地，她站起身朝门口走去，苏妈妈早已经等在了房门口，听到他愿意吃东西，激动的奔下楼去拿早就准备好的淡粥。
苏妈妈跟着陈可星一起进了房间，看着终于有了的人气的儿子，笑着抹掉了脸上的泪。
“喝了酒胃会不舒服，喝点粥。”陈可星把粥端到苏子寻眼前，舀起一勺喂到了他嘴边。
苏子寻空洞的眼神望着陈可星，然后乖乖张开了嘴。
苏子寻一勺勺的吃着，苏妈妈的心也终于放了下来，她舍不得出去，一直看着陈可星把半碗粥都喂了进去。
天色渐暗，苏子寻的凹陷的眼窝就这么看着陈可星，苏妈妈也在一旁整理着凌乱不堪的房间，陈可星有些手足无措。
“早点回家吧。”苏子寻闭上眼淡然开口。
苏妈妈愣了一下，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不安得看向儿子转而又看向了陈可星。
“我……”陈可星不知道该怎么办。
“明天再来。”
陈可星转头和苏妈妈对视了一眼。
“那……可星今天也很累了，房间也乱，你要不然先回去休息。”苏妈妈有些舍不得陈可星走，但也没有什么理由强留她下来，只好让她先回去。
沉默片刻，陈可星站起身，“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
苏子寻仍闭着眼睛不说话，陈可星拿着包往门口走去。
“你什么时候来我什么时候吃饭。”快走到门口的时候苏子寻冰冷的声音再次传来。
陈可星一惊，“子寻，你……”
“老陈送你，明天也是老陈来接你。”苏子寻打断了她。
“我开车来的。”刚回国的第二天，陈局长就给她准备了一辆代步的小车停在车库，只是上班也挺近，她就没怎么开过。
“让老陈送你！”苏子寻的声音冷了几分，透着不容商榷的语气。
陈可星看了一眼床上虚弱不堪的人，没再拒绝，“好”
苏家的司机老陈一路把陈可星送到了家门口，看着她开门进屋才离开。
屋里张妈早就等急了，“小姐，你可回来了，没事吧，吃饭了吗？”
“吃过了，张妈，你早点休息，我没事，忙了一天，也好累。”
“那个，顾……先生今天没来。”张妈犹豫再三，碍于他和自家小姐的实质关系，还是委婉地称呼他为先生。
“嗯”陈可星微不可查地抿了抿唇。
张妈一直等到陈可星关了灯才回了自己的房间。
陈可星躺在床上，呆呆地看着黑漆漆的天花板。身体的疲倦清晰无比，她是真的连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了。为什么事情突然就变成这样了，她像是被夹在了缝隙中，两边的墙壁还在不停地靠近，逼得她连呼吸都觉得累。
这一夜，顾念丞没来，陈可星睡得并不踏实，第二天还是早早起床跟着去了苏家。
她到的时候苏子寻已经起床了，穿戴整齐在餐厅等着她。
“这么早就起来啦。”陈可星坐到他对面。
“等你一起吃。”苏子寻没有分给陈可星过多的眼神，只等她坐定之后才开始动筷。
桌上摆了各式各样的早餐，都是中式早餐，豆浆、小笼、油条、烧麦、茶叶蛋……满满一桌都是陈可星爱吃的，陈可星对早餐的依赖感特别请，每天早上都吃很多，而且只吃中式早餐，还喜欢变着花样的吃。
“可星累了吧，快吃！”苏妈妈从厨房端了一锅热乎乎的粥出来，“阿姨熬了南瓜粥，配小菜最好吃了，你尝尝。”说着便掀开了锅盖，一股浓香钻进鼻子，让陈可星闻着都觉得温暖。
“阿姨，你也快坐下吃，别忙了，够丰盛的了。”陈可星笑着拉苏妈妈坐下。
“哎，好。”她先盛了一碗粥摆到陈可星眼前，又看了一眼正低头吃着小笼的儿子，犹豫着又盛了一碗粥，“子寻，你也……先替可星尝尝，粥好不好喝。”
苏子寻伸手接过粥，搅了搅送进嘴里抿了一口，“好吃。”说着又往嘴里送了两口粥。
苏妈妈紧张的心放了下来，她笑着又给陈可星添了两大勺的粥，“可星快吃，这粥是温着的，不烫嘴，来来来，再尝尝这小菜，老陈特意从老家带来的，自己腌的，爽口的很。子寻也多喝点粥，喝粥对胃好。”
“阿姨你也吃。”陈可星看着眼前的一幕，莫名有些鼻酸，三年前那场意外让她再也没有了母亲的关怀，她忍着痛完成母亲的期待，忍着痛一个人扛了过来，如今看着白珍，仿佛又看到了自己母亲在世时的场景。
“好，我也吃，多吃点，乖孩子。”
吃完早饭，苏妈妈催促着苏子寻带陈可星去花园里散步消食，她明白，眼前这个女孩已经是儿子的全部了，没有了陈可星她的儿子就毁了，所以她迫切地想帮自己的儿子留住她。
“子寻，我们谈谈。”陈可星的脚步停了下来，看着眼前这个一言不发的男人，她实在有些受不了。
“你愿意留下来吗？”苏子寻突然转身，一动不动地看着陈可星。
“你知道我不能留下来。”
“错！你不能留的，是顾念丞的身边。”像是被拨到了某根神经，苏子寻的音量突然拔高了。
陈可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她和顾念丞的关系，她也知道现在他们的一切都不正常，“我会处理好。”
“你处理不了，我来帮你解决。”
说话间，苏子寻猛地上前两步，抓住了陈可星的胳膊，眼睛亮了起来，满是期待地看着她。
“我会离开他，但我也不能来你身边。”陈可星抬头看着他，眼神里的坚定让苏子寻愣了一下，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
“你明白的。”
苏子寻低下了头，垂下的双手捏起了拳头，指甲用力的嵌进肉里。许久之后，他终于抬头重新看向陈可星，“好，只要你离开他，我们还是朋友，只是……朋友，我不想你受伤。”
“好。”陈可星几乎没有犹豫就答应了。顾念丞有未婚妻，最近也有实锤说他们婚期将近，她知道自己不能再留在他身边了。
晚上，陈可星没让老陈送，自己开车回了嘉欣苑，走到门口的时候正好碰到张妈满脸愁容的出来等她。
“怎么了，张妈，出什么事了嘛？”
“小姐，你……你快进屋看看吧。”
陈可星打开门，便看见里面来了一群穿着工作服的清理员，正在打扫她的屋子，屋子里大大小小的东西都被打包了起来，乱做一团。
“你们在干什么！”陈可星几乎崩溃。
“回来了。”
陈可星这才回头看到了正靠在门边上抽着烟的男人。
“这是干什么！你疯了不是！”陈可星愤怒地将自己的手提袋甩向男人。
顾念丞不慌不忙地接住了手提袋，也不恼，直接将包挎在了自己手上，伸出手又猛吸了一口烟，随后扔掉烟头用力捏碎了烟头上窜动的小火星。
“不会不习惯的，所有的东西我都帮你带过去，一张卫生纸都不会落下，还有那老东西……”顾念丞瞥了一眼张妈，“还有张妈，也跟我们一起过去。”
“我看你就是疯了！”看着顾念丞一副无所谓的表情，陈可星火气更浓了，才想到手机还在包里，上前两步，想要去拿回自己的包。
自己送上门来，顾念丞乘机抓住陈可星的手腕，拉着就往外拖，“我们先过去，他们很快就能收拾完。”
“放手，你有病啊！我哪都不去！你给我放手！”陈可星一边将身体的重心靠后，试图不被男人拖走，一边用指甲拼命地扒拉着顾念丞的手。
“你混蛋，卑鄙无耻，臭流氓，放手！顾念丞！我要报警抓你！快给我放手……”
男人对她的嘶吼充耳不闻，一路拽着进了电梯。
刚进电梯，顾念丞便将陈可星挤在了角落，用整个人做挡板，卡得陈可星不能动弹。
陈可星见自己动不了，像是惹急了的小兽，一口咬住了顾念丞的手腕。
顾念丞微微皱眉，手却一动没动任由她发泄不满，直到感觉自己把他咬出了血，陈可星才松了口。
看着那猩红的牙印，陈可星像脱力了一般靠在了电梯墙上，她再一次认清了现实，她真的拿他没办法，事实上，她拿谁都没办法，好像全世界都能把她卡得死死的，好像整个世界都在逼她，而她总是任人摆布，从来没有能力还手，她后悔了，彻底的后悔了，当初自己为什么要回国，明明一切都可以安安静静地过去，为什么，还要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非要回来看一看。
“你放过我吧！我求求你了，我求求你了顾念丞，我好累，真的好累，我求求你，放了我……”陈可星崩溃地蹲到地上，哑声呐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