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柳!”
小夭大叫着醒来时,正躺在房间的榻上,璟伏在榻边似是睡着了,听到她的叫声后陡然惊醒,担忧地喊着她:“小夭……”
小夭怔愣地盯着他,璟被她盯得有些不自在,想要去扶着她的肩膀让她躺下,小夭却忽然惊恐地拂开他的手,身子也往后退去。
“别碰我!”
“小夭!”
断断续续的画面开始在小夭的脑海中浮现,她记得她在海中任意漂浮着,迷迷糊糊中好像看到有人向她游过来,在她耳边轻唤她的名字,然后带着她一起向海面上游去。
她看不清那个人的脸,眼前只有一片青绿色的衣衫在海水中随波漂浮。
璟在旁边一遍遍唤着:“小夭,小夭……”
小夭的目光终于慢慢聚焦在他的脸上,呆呆问道:“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小夭,我……”
“回答我!”
“就在我们刚来到这座岛上不久,我去海底寻找鲛人夫妇的时候。”
璟神色黯然,眼中满是恐惧和哀伤,小夭难以置信地望着他,望着望着忽然就笑了。
笑的凄惨,笑的悲凉。
“小夭!”
“为什么不告诉我?”
璟垂眸,低声说:“我不想看你再为他难过。”
“可他用命救了你!”
璟抿唇不语。
那次他潜入海底去寻找鲛人夫妇的时候,遇到了一只大鱼怪攻击他,一番缠斗之间,他竟意外地发现自己可以在海底开口发出声音,他将鱼丹吐出,尝试着开始呼吸、说话,他没有呛水,就像在陆地上一样自然。
一个可怕的想法涌上心头,尽管他不愿意承认,但也不得不接受——救他的人不是什么鲛人夫妇,而是相柳。
他忽然就明白了为什么自己刚一醒来的时候,那对鲛人夫妇就让他赶紧离开,为什么后来遍寻他们无果,为什么小夭从相柳死后就再也不下海。
他感谢相柳给了他新生的机会,让他能和小夭长相厮守,但也憎恨为什么是相柳,他憎恨自己这点卑微相守的愿望都是靠相柳给他的。
所以在坦白和隐瞒之间,他选择了隐瞒。
可就在刚刚,他跟在小夭的身后看着她一点一点走向海的中央时,他知道自己连这么点卑微的私心也已经快要藏不住了。
璟忽然觉得心口绞痛,他哑着声音问道:“那你要我怎么办?我能怎么办?他已经死了两百年了!”
小夭淡淡道:“至少你不应该瞒着我,这是我欠他的。”
“小夭!那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我该怎么接受和你的相守是靠他施舍给我的?因为我害怕!日日躺在你身边的人是我,但你心中想的梦中见的口中叫的都不是我!”
似乎是要将积累多年的委屈和疼痛全部宣泄一般,璟撕心裂肺地吼着。
这是他第一次正面对小夭宣泄自己的情绪,如果是以往,小夭可能会惊讶,可能会心疼,可能会马上反思自己有哪里做得不对然后想办法将他哄好。
可现在她什么也不想说,什么也不想做,她的目光苍凉,悲伤犹如冬日里的连绵细雨,冰冷刺骨。
她挣扎着下了榻,踉踉跄跄地往外走去。
璟忽然扑上来从身后紧紧抱住她,颤抖着声音在她耳畔说道:“小夭,不要再想他了好不好,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小夭微微闭了闭双眼,任由璟在身后抱着她,连挣脱他的力气都没有了。
良久,她有气无力地说道:“璟,放开我,我现在没法面对你。”
璟仍是死死抱着不撒手,小夭凝眉,侧过头看了他一眼。
似乎是感觉到她的决绝,璟缓缓松开了环抱着她的双手,小夭头也不回地抬脚向外走去。走了几步后察觉不对劲,回头冷冷道:“别跟着我。”
璟顺从地停住了脚步,对于小夭,因为爱而心生自卑,因为自卑而心生畏惧 。他伫立在原地,心如死灰,像个提线木偶一样,没有表情也没有动作,只是一直望着小夭离去的方向,却无力挽回也无力阻止。
小夭在海滩上漫无目的地走着,她没有穿鞋子,任由海浪拍打她赤着的双脚,在沙滩上留下深深浅浅的印记。
“大半夜在海边瞎溜达,怎么,跟狐狸吵架了?”白羽不知道什么时候跟在了她的身后。
小夭停下了脚步,却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
白羽大步流星地走到她面前,啧啧道:“蠢女人,怎么几个时辰不见,话都不会说了?”
小夭还是没有说话,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云淡风轻的脸。
白羽被盯得有些不自在,抱着的手臂也慢慢垂了下来。
“你……可别再问我是谁,从哪来,为什么接近你这种话了啊,听得烦死了都。”
小夭却忽然轻笑道:“白羽,你为什么喜欢睡在树上?”
白羽一愣:“喜欢就是喜欢啊,需要理由吗?”
小夭心中一动,喜欢就是喜欢,不需要理由?听起来倒是有几分道理。
“今晚可以带我一起去树上睡吗?”
白羽顿时大惊失色,双手抱胸,警惕地看着她:“你想做什么?”
小夭哑然失笑,果然是脑子不好用了,竟然能说出这种引人误会的话来。
“你别误会,我的意思是你能不能帮我找个舒适的树枝,再把我送上去,我今晚不想回房间睡。”
白羽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放下了抱在胸前的手,干咳一声说道:“这个简单,随我来。”
他带着小夭来到一棵巨大的梧桐树下,小夭仰着脖子望向树干的顶端,可这棵梧桐树太过繁茂,怎么也望不到头,像是直接高耸入了云端。
白羽忽然一把揪起小夭的领子将她带了起来,直直飞向那梧桐树繁茂的枝叶。
惊魂未定间,小夭已经稳稳坐在了一根粗壮的枝干上,那枝干有些扁平,像一张榻,躺在上面睡觉绝对是不成问题的。
虽然在大荒内四处流浪的时候,小夭也不少爬到树上去休息,但像这样舒适的树干她是没有遇到过的。
她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躺了下来,白羽坐在旁边的一根树枝上,闭目养神。
小夭从怀中拿出一面破碎的铜镜,指腹细细摩挲着镜面,嘴角噙着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这是她的狌狌镜,得知相柳消除了镜中的记忆后,她愤怒地将狌狌镜摔了出去,镜面碎成了几片,后来她将碎片全部收集起来,找了最好的修补师将狌狌镜修补好,但还是能看到镜面上几条清晰的裂痕。
小夭将狌狌镜贴在胸膛处,缓缓闭上了双眼。
上一次这样躺在树上还是在清水镇,那时候串子想娶桑甜儿,老鸨漫天要价不给桑甜儿赎身,她以为是相柳从中作梗,便约了他在一棵树上相见。
那时候她就是这样握着这面狌狌镜躺在树上等着相柳赴约,透过镜面欣赏着自己的“杰作”,咯咯直笑。
可惜那样自由自在的开心日子,以后再也没有了……
翌日清晨。
“小姐,小姐!”一大早,苗圃就拎着菜篮子一路大喊大叫着跑进木屋,却只见到在厨房忙碌的璟,没有看到小夭的身影。
“公子,小姐呢?”
璟转过身,脸上疲惫不堪,双目也失去了往日的光彩,他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摇摇头问道:“怎么了,苗圃?”
“是陛下,陛下昨晚遇刺了!”苗圃急得团团转,眼睛还在四下张望着。
“什么?”璟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
“先别说了,我得赶快找到小姐。”说完苗圃将手中的菜篮子丢在地上,转身跑出去寻找小夭,璟也放下手中端着的早餐出去一起寻找。
苗圃、左耳和璟找遍了整个小岛都没有见到小夭的身影,璟神色复杂地盯着波光粼粼的海面,正准备要下海去找的时候,白羽迎面走过来。
苗圃大喜道:“白羽,你有没有看到小姐?”
白羽淡淡说道:“看到了。”
三人跟着白羽来到了梧桐树下,白羽腾空而上飞到树枝上,一把将小夭拍醒:“喂,起来了。”
小夭吃痛睁开了眼,口中还抱怨着:“有你这么叫人起床的吗,疼死了!”不过她却惊讶地发现自己这一夜睡得格外安稳,连噩梦都没有再做了,果然睡在树上还是有它的奇妙之处的。
“怎么了吗?”小夭揉着惺忪的睡眼问道。
没等她反应过来,猝不及防间被白羽一把薅起衣领,带着她从树上一跃而下。
“啊——”惨叫声回荡在整个小岛的上空。
落到地上时,小夭一个踉跄险些没站稳,向后倒去,璟眼疾手快地从身后接住了她。
小夭眼神闪躲,有些不自在地从他怀中挣脱出来。
苗圃呆呆地问:“小姐你……怎么从树上下来啊?”
小夭干笑了一声,有些敷衍道:“突发奇想而已。”
苗圃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随即神色紧张地说:“小姐,陛下昨晚遇刺了。”
“什么?!怎么回事?”小夭瞬间清醒。
“今早我去城中买菜,发现城里戒备森严,我跟人一打听才知道的。”
“那玱玹现在怎么样了?可有抓到刺客是谁?”小夭紧紧抓着苗圃的手问。
“目前还不知。”
璟抬手想安抚小夭,手伸到一半又缩了回去,他柔声说:“别急,我们现在就回神农山去看看。”
小夭抿唇,半晌才终于抬头看了璟,只是一晚的时间,他就变得如此憔悴,双目无神,面容消瘦,心中隐隐有些不忍地点点头。
小夭回去换了衣衫后,几人便召唤坐骑马不停蹄地赶往了神农山。
玱玹正襟危坐于紫金殿内,大殿之上跪着一人,那人已经被五花大绑,周身被下了禁制,身上还挂着数条血淋淋的鞭痕。
玱玹眸色阴沉,冷声问道:“谁派你来的?”
那人一声不吭。
“若你能招出幕后主使,我非但不会杀你,反而还会厚待于你,可若你负隅顽抗……”玱玹冷哼一声。
“微末之身,有何所惧!是杀是剐,悉听尊便。”那人缓缓闭上双眼,俨然一副从容赴死的模样。
玱玹眼里顿时腾起杀意:“你可听过玄庭的名字?”
那人的眼睛猛然睁开,死死瞪着玱玹。
“你敢来刺杀我,死对你来说就已经是一种奢望了,我不介意把玄庭发明的那些酷刑在你的身上全部试验一遍。”
那人的脸一阵青一阵白,背后腾起森然的寒意,但他还是咬牙切齿地说道:“有本事你就折磨死我,死后我必定化为厉鬼,日日夜夜纠缠你这王宫上下不得安宁!”
“是吗?你真的愿意为了保护他们而被折磨至死吗?”一道清冷的声音自大殿之外幽幽响起,一个面若桃花的女子款款走入殿内。
“小夭?你怎么来了?”玱玹又惊又喜,忙起身相迎。
“自然是听说了你被刺杀的消息才赶过来的,可有受伤?”
玱玹笑笑:“没事儿,这等庸碌之辈伤不了我。”
那刺客“呸”地一声啐了一口血沫,冷嘲热讽道:“妖女祸世,奸夫淫妇,难看至极!”
玱玹正要一脚踹上他的胸膛,被小夭拦住了。
小夭走到刺客面前,也不生气,嘴角噙着笑说:“这些年我隐姓埋名,行走于世,解救过无数深受疾病之苦的人,从未做过任何伤天害理的事,怎么就祸世了?天下皆知我西陵玖瑶与前任涂山氏族长结为夫妻,你如今污蔑我和陛下是奸夫淫妇,又是什么道理?”
刺客冷哼道:“身为魔头赤宸的女儿,做与没做又有何分别?”
“全天下都知道我是赤宸的女儿,这在两百多年前就已经不是秘密了,为什么在我被千夫所指的时候你没有站出来,而是选择在这个时候暴露自己?我想你的年龄应该不会比我或者陛下小吧?”
“那又如何?我的目标又不是你。”
小夭拍掌笑道:“说得好,你的目标是玱玹,可自从玱玹登基以来,各大世家和氏族没有不臣服于他的,天下万民也没有不爱戴他的,你又是以什么理由来刺杀他?”
那刺客仰天大笑道:“你还真以为所有氏族都臣服于你了呢!我呸,你不过是仗着老轩辕王对你的偏爱罢了!”
玱玹听后心下一动,立即和小夭对视了一眼:果然是他们指使的!
小夭说:“没错,确实不是所有氏族都已经臣服,别说是氏族,就连王族也不一定臣服,我说的对吗?”
刺客脸色微变,没有说话。
小夭勾唇继续说道:“方才在来的路上,蓐收大人已经带了重兵去将他们秘密围剿了,就算你宁死也不愿意说出他们的名字,你以为我们就不知道吗?”
“你少诈我,也休想从我口中套出半点信息!”
小夭将脸凑到他的耳边,轻声说:“那……如果我说,他们告诉了我一个秘密呢?一个有关于你的秘密。”
刺客瞳孔骤缩,脸色大变,愕然道:“不可能!他们不会那么做!”
“如果他们没说,那我又是怎么知道的呢?还是你想让我在你面前把这个秘密说出来?”
那刺客从进到这大殿之后就一直是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无论玱玹怎么威逼利诱他,都是油盐不进冥顽不灵,直到此刻才从他紧缩的瞳孔和颤抖的身躯中感受到“害怕”二字。
小夭不紧不慢继续说道:“有时候人与人的关系就是这样,你自以为一腔热血付诸他人,可对方却视为敝屣,棋子终归就是棋子,一旦他们的利益或者性命受到威胁,就会毫不犹豫地抛弃你!你很有胆识,也很聪明,可惜你信错了人。”
刺客痛苦挣扎了一番后长长叹了口气,说:“事已至此,是我有眼无珠,要杀要剐,给个痛快吧。”
小夭却笑道:“如果要杀你,从抓住你的那一刻,你就已经是一具尸体了,何必等到现在?”
“那你们还想如何?”
“你既然知道玄庭,那也应该知道他的弟弟禺疆,这个人曾多次刺杀玱玹,都没有成功,后来被玱玹收于麾下做了大将军。而你与玱玹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若能弃暗投明,他也一定会厚待于你,这就是为什么他抓到你后没有立刻杀了你,他是在给你机会。”
刺客微微愣了一下,淡淡说道:“你们既然已经知道是谁指使,我还有什么好说的?”
“细节。”玱玹忽然开口道,“我们虽然已经知道了幕后之人,但并不知道你们计划的细节,以及是否还有其他氏族参与其中。”
刺客垂首,沉默不语。
玱玹挥手解了他身上的禁制:“钧亦,给他松绑。”
钧亦上前解了刺客身上的绳索,刺客感觉浑身顿时松快下来,他沉思了一会儿后跪到玱玹的面前,恭敬地道:“若陛下能答应保我妻儿性命,我愿意说出实情!”
“我答应你,有我在,没人动得了他们。”玱玹说着伸手去扶他,“先起来吧。”
小夭问:“你叫什么名字?”
“汤溟。”
玱玹一愣:“你是汤氏遗孤?”
汤溟点点头,玱玹说:“坐下说吧。”
几人落座后,汤溟将事情的前因后果缓缓道来。
“我本是中原的一个小氏族汤氏之人,轩辕和神农大战后,汤氏便被灭族了,我爹娘偷偷将我送了出去,才免于一死。后来我隐姓埋名,在大荒内流浪,凭借一身还不错的功夫生存了下来,遇到了我的结发妻子芙蓉氏,她不嫌弃我是个漂泊之人,愿意和我一同生活。”
“后来有一天,忽然有个人找上我,要我帮他做一件事情。”
小夭问:“就是刺杀陛下?”
汤溟点了点头:“一开始我拒绝了他,还跟他打了一架,他打不过我就耍阴招,给我的妻儿下了毒,那种毒需要每隔一段日子服用解药,我不得不跟随他来了中原。”
“来到中原后,他们并没有如何刁难我的妻儿,反而以贵客之仪招待他们,允许他们在府内自由出入。对我唯一的要求就是潜入宫中刺杀陛下,在此期间,他们会保证我妻儿的安全,绝不泄露他们的身份。如果刺杀成功,他们就会放我们一家三口远走避世,如果失败,也绝不能牵连到他们,否则就会要了我妻儿的命。”
小夭冷不丁地说了一句:“他们还真是高看你,一国之主哪是那么容易刺杀的。”
玱玹却道:“小夭,他的功夫的确不可小觑,那日我有事在身,留在殿中的是个傀儡,如果是真的我在这里,恐怕就要被他得逞了。”
汤溟说:“汤氏精于暗杀之术,我也是从小接受过特殊训练的,只不过流于大荒多年,早已没了那份野心,只想安安稳稳过日子而已。”
小夭问:“找到你的那个人是谁?五王和七王总不会亲自过去迎你吧?”
“我也不知道那是谁,一开始我以为是五王和七王的手下,但他们又对那人礼遇有加,更像是合作伙伴,不过那个人行踪十分隐秘,脸上始终戴着面具,没有人见过他的脸长什么样子。”
小夭心里一紧,问道:“是什么样的面具?”
汤溟说:“黄金面具。”
小夭眸色暗了暗,眼底闪过一丝失落。
玱玹问:“怎么了?你认识?”
小夭摇头:“不认识。”
玱玹把刚刚汤溟所说的话又细细思考了一番,问道:“这次的刺杀可有其他氏族参与?”
汤溟想了一下说:“应该是有的,但我不认识他们,只隐约听到过他们谈论到什么梅林、什么法阵之类的词汇。”
小夭和玱玹相视一眼,心中已经了然。
玱玹说道:“行,我知道了,多谢你愿意选择相信我们,你想要我给你什么职位?”
汤溟苦笑:“高处不胜寒,我汤溟虽是轩辕敌国遗孤,却也是有自知之明,既不想复仇也不想做官,我只想与我的妻儿一起安稳地过完余生。”
小夭爽朗地笑道:“放心吧!我对毒术颇有研究,你的妻儿不会有事的!”
“多谢涂山夫人,先前对你说的那些话……”
涂山夫人?可从来没人这么叫过她,怎么感觉怪怪的。
小夭干笑道:“那些话八成也是五王七王他们教你说的吧,果然还一直对我怀恨在心啊!放心吧,我不会怪你的。”
汤溟感激地看着小夭。
玱玹说:“我让鄞先去帮你处理一下伤口,今日你就先留在这休息,明天把你的妻子和儿子接回来,小夭给他们解了毒后你们再离开吧。”
汤溟起身恭敬地对玱玹行了一礼道:“谢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