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中海在何雨邦的仰天狂笑中,想起了自己当年第一次进城的经历。
易中海也是个苦命人,家里父亲早逝,跟着母亲长大。易家村虽然是在京城周边,但是老家乡下在如今的崔各庄地区,已经到如今的五环了。
那时的农村,家里没有个顶梁柱日子过得会特别艰难。也幸好易家村不是那种杂姓的村落,一整个村都是一姓。家家户户都是沾亲带故,也就没有发生吃绝户的惨事。能让易中海跟着母亲艰难存活。
或许是过早就见识到了世道的艰辛,到了成年后的易中海就想逃离易家村,这个带给他太多苦难的地方。只是一直未能找到机会跟路子。
还记得当年21岁,终于找到了一个跟着家族长辈到京城办事的机会。经过大半天的长途跋涉,来到京城被这里的繁华与热闹所诱惑,看到什么都想一探究竟。
走着走着就跟村里人分散了,回过神的时候天近将黑,天上又下起了大雨。漫无头绪的到处找人,不知不觉就跟着人群来到了当时一到晚上就人流如织的百顺胡同。
初春的雨煞是熬人,被淋成落汤鸡的易中海孤独的蜷缩在百顺胡同一家大院的后门屋檐下。抱着自己被浸透了的身子,易中海都觉得自己可能回不去了。
迷迷糊糊中到了半夜,一个珠光宝气的女人,端着一个小碗打开后门走了出来。发现了蜷缩在门檐下的易中海。递上了手里的那碗所谓的驱寒“姜汤”。只是易中海当时昏昏沉沉中没有注意到,递给他“姜汤”的那个女人嘴角挂着的诡异笑容。
自己也是因为那一碗冒着热气的“姜汤”,才捡回一条命。一直对那个只有一面之缘的“贵夫人”感激不尽。心里始终想报答她一番。
再次见到那晚的救命恩人,是被当时的娄氏轧钢厂招收,安排进这个四合院后。故人重逢,又是救命恩人,自然是欣喜异常,好一顿感激涕零。
后面得知老太太孤寡一人,抱着报恩的心思,自己两口子父母又不在了,也就顺理成章的接过了照顾老太太的责任。
至于后面确认自己两口子不能生了,才为了树立尊敬老人,善待老人的大院风气,认了老太太做干娘。
双方在都有以养老为前提的条件下,才有了针对中院何家的举动。老太太是看中何家傻柱老实憨厚,懂感恩,又是个手艺不错的橱子,想晚年吃得好一点;易中海是不想贾家的负担压在自己头上,掏干自己辛苦赚得养老钱,因此想让憨厚的傻柱给贾家拉帮套,自己落得轻松。
如果这一切的背后都是那碗“绝子汤”所引起,那自己这些年所有的算计岂不是都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自己这些年为了树立榜样做得一切努力,不就是姑息养奸。自以为算计了一切,到头来自己才是那个被算计得最惨的人。
易中海也明白何雨邦既然对当初的事情说得这么清楚,那肯定是经过调查的,但他心中还是希望这一切都是假的。
空洞死寂的眼神,注视着脸色苍白的聋老太太,易中海言语飘忽的出声问道。
“老太太,那真的是一碗绝子汤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当初我跟你是初次见面啊,你就这么算计我。”
说到后面已经声嘶力竭。满心的绝望笼罩住了易中海,他知道不能生的是自己,为了不背上不能生的骂名,才利用白家老号的大夫做了一个局,让一大妈背上了不能生的名声。
这次被何雨邦当着全院的人揭开了这一切,他知道自己这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了。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自己还把她当成自己的恩人,潜心照顾了二十来年。
易中海心中想着这世上莫不是真的有报应,不然这样讽刺的事情怎么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聋老太太面对易中海的质问,脸色苍白的低下了头,她无力辩解。虽然除了那一碗“绝子汤”是故意给予易中海的,后面的事只能说是造化弄人。
易中海见到老太太如今这样的表情,哪能还不知道何雨邦说得都是真的。想起这么多年来身边众人的戏谑目光,大家背后的指指点点。无论自己是厂里的8级工,还是做为院子里的管事一大爷,哪怕是街道胡同里的道德模范,别人在背后都会戳着自己的脊梁骨骂一声“绝户”。
想起这么多年自己两口子的努力看病,到处寻医问药,顶着他人的鄙夷不屑,小心翼翼的做人做事,就因为没有自己的孩子做为依靠。谁知道造成这一切的居然会是自己悉心照顾的“干娘”。
“噗”易中海一口血吐了聋老太满头满脸,发了疯一样的扑到老太太的身上,揪着她的头发,甩着手疯狂的往聋老太太的脸上抽起了大巴掌。
一边抽嘴里还发出了无意义的低吼,这是绝望到底了。
四周众人都被一大爷此时的疯狂吓到了,平时德高望重,处事不惊的一大爷居然也会有这一面。
一大妈本来还处在得知事情真相的震惊中,听到平时自己负责照顾的老太太凄惨的叫声后,回过神才老太太都快被易中海打死了。
一大妈看着周围无动于衷的众人,只能自己扑了过去,拉着易中海的手劝道。
“他当家的,够了,不能再打了,再打就要出人命了。”
本来就经常吃些乱七八糟的药吃坏了身子的一大妈,哪里拉得住暴怒的易中海。
何雨邦看着差不多了,一脚踹开了易中海,倒在地上的易中海,手中还拽着一把灰白色的头发。
何雨邦脸带戏谑的看着倒在地上喘着粗气的易中海跟老脸被打烂的聋老太太,眼中毫无怜悯。继续冷声开口说道。
“聋老太婆,当初你孤身一人住在这个四合院里,要是在我母亲过世后,我父亲何大清一个人带着三个孩子过活的时候,施恩与我何家,哪怕只是帮忙看一下年幼的雨水。以我何家人的脾性会不给你养老送终?”
何雨邦等着聋老太太跟易中海看着自己后又接着说道。
“再退一步说,我父亲被你算计出走保定后,你要是真心对柱子兄妹好点,教他们一些为人处世的道理,别让易中海算计他,教废了他。看着柱子不让雨水饿成这副模样,我何雨邦也会看在你真心付出的分上,让柱子跟雨水认下你这个奶奶。”
“但是你是怎么做的?怕柱子兄妹不会照顾人,舍不得一大妈的尽心服侍,还想过着在百顺胡同做老鸨的日子,不敢得罪易中海。眼睁睁得看着柱子在贾家这个坑里越陷越深。”
“雨水在你心里也是个赔钱货吧,反正也是要嫁出去的,到最后你捞不到什么好处,所以你看见她过得凄惨也是不管不问,哪怕他求到你的门口你还是假装看不到。”
何雨邦走到傻柱身边,一脚踢在了他的脸上。本来就是坐在地上还没有回过神来得傻柱被踢倒在地。只听何雨邦咆哮得吼倒。
“你真是一个好哥哥啊,自己的亲妹妹被饿晕死过去好几次,你居然不知道。只能看到别人的媳妇,人家皮燕子给你舔啊,我看你以后叫傻狗吧。”
踹到傻柱说完“呵tui”,一把浓澹吐在了他的脸上。
傻柱听说自己的妹妹被饿晕了几次,不敢置信的看着院里人,满眼探究真假的渴望,四周有人点点头。
傻柱看到有人点头确认,抱着自己的脑袋蜷缩在地上,嘴里发出了撕心裂肺的低吼。
何雨水看着地上难受的二哥何雨柱,开口叫了声“大哥”,摇着头,声音级带上了祈求。
何雨邦听到妹妹的叫声,看着妹妹都摇头了,也就没有逮着傻柱出气。转过身又走到易中海的身边,蹲了下去。伸手拍了拍易中海肿胀的脸颊,没有管他疼得吸气的声音,开口幽幽的问道。
“易中海,你知道你找的养老送终的贾东旭跟柱子最大的区别是什么吗?”
也不等易中海的回话,自问自答的说道。
“贾东旭比柱子多了个老娘,嘿嘿,要是一个通情达理的人,看在你易中海这么多年尽心尽力帮助贾东旭的份上,肯定会让贾东旭给你养老送终。但是贾张氏是什么样的人,算计了这么多年的易中海你会不清楚。你最害怕的晚年被人吃绝户,你想想到时候会不会是贾张氏带头吃你的绝户。”
说到这里,何雨邦回头看了看站在一旁,任由秦淮茹一个人照顾被踹晕过去的贾张氏,而自己都没有动手的贾东旭。
贾东旭注意到何雨邦跟易中海都看了过来,耳中也听到何雨邦的话。扯了个难看的笑容,开口说道。
“师父,你别听邦子瞎说,我肯定会好好给你养老送终的。”
易中海听到贾东旭的保证,自言自语道。
“东旭是个孝顺孩子,他不会不管我的。”
何雨邦看着易中海这自欺欺人的样子。掏出烟塞了一根在他的嘴里,自己也点上一支。抽了一口后开口说道。
“是的,贾东旭是比较孝顺。要是老贾叔还在的时候,你就收他做儿徒,有老贾叔的点头背书,贾东旭在你的教导下会一直孝顺你。可是他是你在老贾叔出事后收的徒弟吧。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愚孝,不管对错,只要是自己爹娘老子说得,都要听话。你看你的好儿徒,贾东旭会不会是这样得人。”
易中海知道自己不能生已经是既定事实,现在最迫切需要解决的就是养老问题。他似乎忘了何家长子正在找他算账。听着何雨邦在他耳边说出的幽幽话语,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何雨邦知道养老送终,是易中海得知自己不能生之后的心魔。一遇到这个问题他就会想着掌控一切,所有妨碍他养老的人或事,他都想掌控在自己手里。他知道被吃绝户是何等的凄惨,不能动,躺在都是屎尿的床上;死了之后,尸体臭了都没有人知道。他易中海绝对不能过成这样。
“要不你跟我说说,我父亲何大清离开后留下的米面粮油是谁偷走的,我帮你弄死她,这样就没有人耽误你养老了。”何雨邦犹如魔鬼低语的话传入了易中海的耳中。
想得魔愣了的易中海,顺着何雨邦的话就回答道。
“好啊,就是贾……”
“中海,你住口,有得没得不要胡乱攀咬。”老聋子在关键时刻的一声大吼惊醒了易中海。
冷汗一下就下来了,易中海想到要是说出是贾张氏偷走了何家兄妹的救命粮,贾张氏不死也要脱层皮。傻柱养老已经没有指望了,贾东旭已经成为他最后的选择。要是这会贾张氏被自己害了,贾东旭这条养老的路也就断了。何雨邦这个该死的畜牲是要断我的根啊。
易中海强忍着心中的抽搐,吸了一口烟,脸色平静的对着何雨邦说道。
“邦子,我是有点对不住你们何家,但我对柱子是真的不错呀,柱子常在院子里,跟人打架,都是我帮着处理的呀,这些年柱子在厂子里也惹了不少事,都是我又是赔礼,又是道歉的帮着处理了。我也答应了赔钱,这还不能做为你赔偿么?你又何必这样耿耿于怀,抓着不放呢?”
何雨邦站起身来,俯视着此时已经坐了起来的易中海。看着他不要脸的理所应当,事情就应该这么过去。何雨邦甩掉手头抽完的烟屁股。脸色平静的说道。
“对柱子不错?都是千年的狐狸,你在这里跟我玩聊斋!若不是你跟老聋子这婊子算计走了我父亲,本来憨厚的柱子,能被你怂恿教育成了这样?把他教成一个只知道抡起拳头逞强斗狠的混不吝,不就是想让他跟别人起冲突,你好出来平事。从而竖立你的权威么?一个小小的四合院,看把你能的。”
“对柱子不错,会截留我父亲给柱子的工作介绍信,让他没有生计;会卡着我父亲留给他的救命钱,看着两兄妹沦落到捡垃圾为生?你不就是想在他落难的时候向他施恩,好让他对你感激,死心塌地的听你的话,你也算成功了,这傻子还真被你算计了。”
“这些还只是发生在厂子跟院里的,你以为外面的我就不知道了?”
何雨邦抬脚踩在易中海的脸上,用力踩了下去。直到让易中海的脸跟地面接触后还用脚碾磨了几下。
“知道丰泽园赵师父跟柱子是什么关系吗?那也是柱子一个头磕下去的师父,柱子是赵师傅受了端茶敬酒的关门徒弟。那时他小不清楚这些礼数,你还想糊弄我?赵师傅来找,你把他糊弄走了,居然骗柱子说他被赵师傅开革了。”
任凭易中海双手在自己腿上抓挠,厚实的军靴跟棉裤挡住了易中海的进攻。何雨邦吐了口浓痰在易中海脸上。
“再说说你为了掌控柱子继续给贾家拉帮套,破坏他跟田姑娘的乡亲。本来他们两人都相看上了,就因为田姑娘有主见,是个顾家的女子。你怕她跟柱子结婚后不愿意再接济贾家,晚上跑到人家家里说柱子脾气暴躁,爱打人,还跟院子里的有夫之妇不清不楚。需要我找人过来对证么?”
院子里众人勃然色变,大家都没有想到一大爷易中海居然做得这么过分。议论四起,喧嚣尘上。
“看着一大爷道貌岸然,没想到居然做出这么缺德的事。”
“他都做出这种事了,还有什么资格做院子里的一大爷?”
“真没有想到一大爷竟然会做出这么过分的事,傻柱被欺负惨了。”
“一大爷这是真的想让傻柱绝户啊,做得太绝了。这种人根本就不配住在我们四合院。把他赶出去!”
“赶他出去”“赶他出去”
……
易中海看着群情激愤的众人,停下了在何雨邦腿脚上抓挠的动作,眼中了无生趣,就那样任凭何雨邦的脚在脸上,躺倒在地。
一大妈看到自己老伴此时的模样,满心的不忍。几十年的夫妻感情,接受的又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老思想荼毒。一大妈跪在了何雨邦的面前说道。
“邦子,我知道这些事是老易做得不对。但我还是要求求你,你能不能看在易大妈照顾过小雨水的份上,饶你一大爷一次。”
何雨邦看着年纪不到五十却已头发斑白的易大妈。以为是自己不能生,害得易家绝户,从而愧疚了半辈子的易大妈哪怕知道了事情的真相,还是选择了为易中海求情。她知道这一跪,自己与何家的那一点香火情也就断了,但她还是做出了选择。
何雨邦伸手扶起一大妈后才说道。
“易大妈,我就当易中海做的这些事情你不知情。我可以不举报他,不送他进去,但是”
说到这里,何雨邦速度极快的踩住易中海的左大腿,伸出双手握住他的脚。在一大妈“不要”的大喊声中,硬生生的折断了易中海的左腿。白生生的骨头都刺破了大腿肉,露在空气中让人不寒而栗。
易中海嗝喽一下就晕了过去,然后又在真正彻骨的疼痛中被痛醒过来。抱着断了的大腿在地上使劲的咕蛹,张大的嘴里却没有一丝声音传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