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那茶摊主人道,“不可,小人在此处是为候着路过的军爷们,若剥了我衣裳叫小人怎的出去见人?”
众黑衣人便哈哈大笑,其中一人道,“众爷儿们便是军爷,你还要等谁人?”说着便有人上前去剥那摊主衣裳。
那摊主气的胡须颤悠悠,又不敢发怒,只得陪笑道,“小人尚有一件换洗的,可送与这位小姑子。”
晚翠姐姐乐道,“很好,若早说了又怎会为难你。”
拿到衣服,晚翠姐姐道,“众位爷儿们先请出罢,婢子要换衣裳。”
史大哥道,“也好,大家便先行出去,等会子就不要再进来了,让在外边的弟兄轮着进来歇歇。”原本兴致勃勃的一众黑衣人耷拉着头出去。
我正要随他们走,晚翠姐姐道,“苏小公子一个小童子,不必走,帮我在门边守着罢。如何?”
史大哥并未拒绝,只在经过我时抓了一下我的手臂,冲我冷冷瞟了一眼。
我会意,便伸出手脚让他们缚住,又被堵上嘴。背对晚翠姐姐朝向门外,以便远远侯在摊外的众黑衣人监视我的行动。
我自然明白,只要我与晚翠姐姐说些什么或是晚翠姐姐有欲带我逃走的迹象,众黑衣人便会围将上来将我们乱刀砍死。
然而晚翠姐姐也并未与我说些什么,窸窣片刻便走了出来,手中抱着一堆湿衣裳,我呆呆站在那里,目送她离去。
方才她走过我身边时,有一物弹到我衣领里!若不是目力极好且在我身侧是决计看不到的!因为我也未曾看清那白色物事是什么!
众黑衣人围将过来,史大哥替我解开绳索,拔掉口中布头,道,“她可曾与你说了些什么?”
我目光呆滞地摇了摇头,这一摇本在衣领中的东西滑到衣裳里,硌着背痒痒的。
沈四哥道,“我们看着,想必也说不了什么。说了什么又如何,难道她还能抢去么?不过大哥你为何放她走还让他回去通风报信?”
史大哥道,“兵不厌诈,我们暂且让她回去告知宗师,若那童子真是宗师所送走,必定是知晓其身份了,却不知为何并未亲自护送,但这正好给我们可乘之机。
他并未告知那婢子实情,只让那婢子来打探以便乱我等心智让我等以为那童子已被其他弟兄抓走无需再寻,不意我等将他一军,让那婢子回去告诉他那童子已被我等擒获。
他自然会过来找我等,我们只需通知其他弟兄,奋力寻找那童子,那童子无有宗师相助,擒获他简直易如反掌。且若那童子真如那婢子所说是失踪了,那便更易抓获了。”
众黑衣人道,“声东击西,大哥果然好计谋!“我在一旁呆站着,却并无意听他们所说,只一心想着背上那白色物事到底趁何时弄出。
夜深露重,月明星稀,草丛中有窸窣虫鸣,微风吹过,好不凉爽。这只是无数次露宿野外中的一晚,照常我应该无视被缚住的手脚,乖乖躺着赏月或者已经睡熟。
然而这一晚却很不安份,因着背上的白色物事。撇开硌着背不说,我总是觉得那东西必是晚翠姐姐助我逃跑的宝物。
在这个无眠的晚上,小爷各种扭过来扭过去,像个僵尸一样弹弹跳跳,试图用牙齿咬开手上绳索。最后只让我明白了三件事。
第一,
夜间突袭黑衣人一定能将其一举擒获,因着他们实在睡得死。
第二,
用来缚我的绳索实在是大材小用,这样粗绑一头牛都够了。
第三,
那个白色物事真的很坚强,不管我怎么颠它都紧紧粘在我背上不掉下来啊!
终于,第二日我借着如厕之机从身上摸出了那物事。
却是一团白麻布。上面是用褐黄液体写的一排字,“我已飞鸽传书给道长数次,都不见回应,许是不会来救你了,你觅得机会逃走罢。”
我嗅了嗅那字,一股子腥气,想必是昨日晚翠姐姐扯了衣裳咬破了指头写的。
我郁结,还是要我自己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