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儿,安然扭头往窗外看去,一片白茫茫的世界映入眼帘。
“雪花飘飘,北风萧萧,天地一片苍茫!”
熟悉的歌声从脑海里飘过,安然无语了,小雨绵绵变大雪纷飞,兄弟,你挺有创意啊!
“我靠,我被整重生啦!”
安然呆头呆脑的站了起来,身子撞到课桌上,疼得直咧嘴。
“啥玩意?你被谁整超生了?”
“你是猪耳朵呀,这都能听差了,他说他重生了!”
“大才女,啥是重生啊?”
胖子扭动肥大的脑瓜,看着胡翠花问道。
“嗯,郭沫若在《凤凰涅槃》中讲过,凤凰每500年自焚为灰烬,再从灰烬中浴火重生,循环不已,成为永生。”
“嘿嘿嘿,你能不能整点通俗易懂的,我咋越听越迷糊呢!”
“书到用时方恨少,就是说的你,嗯,就是说他想改变过去,变得和以前不一样。
和改邪归正、改头换面、改过自新、脱胎换骨啊,意思差不多!”
“哦,安然,原来你要改邪归正了,意思就是,你要在剩下的时间好好学习了呗?”
胖子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摇头晃脑的指着安然的鼻子说道。
“我平时不好好学习?”
安然的记忆里,自己上学时候不是不用功,是因为家里穷,考上大学也没钱上。
所以,就想着混个高中毕业证,然后找个班上,早点赚钱好养活爷爷奶奶。
“这磕唠的,还平时?打开书包自己好好看看,你那书有多新,你那模拟试卷得几分!”
安然真的低头往小军挎里掏去,我去,直接摸到了用报纸包着的半块砖头。
“你们几个怎么还不走?”
一个带着眼镜的中年人,站在门口,瘦削的脸上没有笑容,眼睛在安然身上狠狠来了两刀。
阎王爷?
安然心里惊呼一声,军挎往课桌里一塞,两眼直直的看着这个中年人。
这个阎王爷是学校的教导主任,全名叫严焱,擅长掌掴脚踢,火老大了,甚是恐怖。
安然仔细再想,好像这个阎王爷,九几年学人家下海了,差点没淹死,后来又回学校了。
再回到学校,因为没有了位置,最后沦落到收发室,做了个脾气火爆的看门老大爷。
“啊,老师好,我们刚值完日,这就走!”
胡翠花堆着笑脸回答道。
这个阎王爷是男生的阎王爷,对女生那就是暖心大叔,从来都是和风细雨,春意盎然。
果然,阎王爷的嘴角上扬,眼睛眯缝着笑道:“外面下大雪了,早点回家吧!”
看见阎王爷终于走了,安然松了口气,把手从书包里抽出来,尴尬的对着胖子笑了笑。
“笑啥呀,看着啥了,情书还是小纸条?”
胖子白了安然一眼,走到安然前面两排,拿出军挎抡到肩上向外面走去。
安然这才注意到,自己居然坐在最后一排,哎,这不明显是被老师遗忘的角落嘛!
跟着大家出了教室,胡翠花锁好门,安然抬头看了一眼门口挂的牌子,高三一班。
高三了,那岂不是再有半年就要高考了,自己记得很清楚,自己参加高考是90年。
外面大雪纷飞,那现在是89年底,还是90年初呢?
安然歪头看了看,比自己矮了半头的胖子,问道:“胖子,你有多高?另外,元旦……”
“元旦不刚过完嘛,你失忆了还是咋地,问我多高嘎哈,又想磕碜我呀,光脚1米66!”
“我知道过去了,我是想问元旦咋过的,那我应该有1米7了吧!”
“咋过的?
靠,你给咱班都整尿了,安然,你中午去周彪那喝仙了吧,咋啥都不记得了。
你1米74,头两天刚量的,这一天天的,真够愁人的!”
安然缩了缩脖子,心虚的解释道:“喝的有点多,脑袋昏昏沉沉的,嘿嘿嘿!”
几个女生吃吃笑着往前走,跟安然唠嗑,不是被气死就是被笑死。
出了教学楼,胖子怪叫一声就冲进了大雪中,那几个女生也冲了出去。
安然不知道啥情况,楞了一会,扣上军帽,跟着往外面跑。
“嗖!”
还没看清他们跑哪去了,就见一个雪团迎面砸了过来,安然赶紧低头躲开。
“还想躲,想得美!”
随着叫声,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雪团接踵而至,安然避无可避,再被胖子钩了一脚。
“扑通!”
安然趴到地上,看见了同样趴在地上的胖子,正咧嘴冲着自己傻笑,脸上身上都是雪。
“安然,姐老稀罕你了,嘻嘻嘻!”
“胖子,姐来稀罕你!”
眼前出现三张笑脸,接着,像老鼠挖洞一样,把地上的雪往安然和胖子身上刨了过来。
安然大叫一声,一个扫堂腿,三个女生一起倒地,胖子也滚了过来,同时带来一片雪花。
“安然,啊,死胖子!”
“翠花,快跑!”
“哈哈哈哈……”
到最后,五个人躺在地上,对着不断落下的雪花笑个不停,年轻真好,安然心中感叹。
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教学楼亮起了灯光,飞舞的雪花在灯光下越发好看。
几人爬起来,互相拍打着头上和身上的雪,然后,哼着歌往校门口走去。
安然一身草绿,军帽、军挎、军手套、军大衣、军裤,脚上蹬着一双又名踢死牛的军钩。
胖子和他穿得一模一样,安然想起来了,这个时候,他俩这身就算是男生标配。
几个女生穿的倒是好看,羽绒服、呢子大衣、毛料裤子、毡底鞋。
蓝蕊更是穿了双时髦的牛皮靴子,踩在雪上的声音都那么好听。
走出学校门口,安然又回头看了眼学校的大牌子,冰城第十四中学。
马路上的人突然多了起来,路上有几栋楼,都不高,大部分还都是平房。
雪越来越大,没有停的意思,偶尔有露出来的冰面,几个人嘻嘻哈哈打着滑出溜。
走到一溜破土房,蓝蕊突然在身后喊道:“安然,你往哪儿走啊,不回家了?”
“安然,还惦记我家的猪肉炖粉条呢,我说的是礼拜天,到时候让你吃个痛快!”
胖子回头看着安然,一副同道中人的样子,嘿嘿笑着说道。
安然这才想起,自己家就住在这破土房内,他们几个住在后面的一机厂家属楼内。
“走了,明天见!”
安然喊了一声,人却没动,眼睛盯着远处自己的家有点发呆。
“安然,你没事吧,怎么感觉你今天怪怪的,一路上也不打不闹,烟也不抽了!”
我还抽烟?
安然把手从手套里拿出来,上大衣兜里掏了掏,一包黑乎乎的“金乌”烟出现在手心。
安然愣了愣,放到鼻子前闻了闻,嗯,好香啊!
“哎,还以为你学好了呢,瞅你现在这德性,真是狗改不了……呵呵呵!”
蓝蕊咯咯笑着挣脱了安然的魔爪,打着滑出溜往前面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