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是个疯狂的扶弟魔,这件事在她跟我爸刚结婚的时候,就已经有所显露。
我爸是个还算顾家的男人,刚刚结婚的时候,会把赚的所有钱,都放在我妈妈手里。
他赚得不算少,家里的花销也不算多,但是到了年底,家里总是没钱花,而舅舅身上,却添置了不少好东西。
一来二去,我爸就不肯再把钱交给我妈,每个月只给固定的生活家用。
小时候,为了补贴舅舅,妈妈会把给我买衣服、玩具的钱省下来,给舅舅日常花销。
每当爸爸问起的时候,她都要说:“你姑娘自己不喜欢这些,我就觉得没必要浪费钱。”
其实,我一直都很喜欢。
只是,如果我当着爸爸的面说喜欢,那等到爸爸出去工作,妈妈就会打我。
后来,我舅舅成了家,又得了慢性肾衰竭,我妈对舅舅一家的帮扶,就更加的肆无忌惮。
我爸跟她吵架,她就抱着我,说要跳楼。
我爸怕她真的搞出个三长两短,只能对她的举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于是,她就用我爸赚的钱,承担了舅舅一家的所有开销。
从舅舅治病的钱,到表哥念书的学费,甚至到后来舅妈的衣服、化妆品,竟然也都由我妈买。
每次我爸提起这事,我妈就开始一哭二闹。
儿时,我妈总在我面前念叨:“你爸是个亲情淡薄,没有良心的男人,你可不能跟你爸学。”
她说:“你舅舅是你血浓于水的亲人,以后你也要帮衬着你舅舅和表哥,不能做个狼心狗肺的人。”
我爸去世的这些年,我妈对舅舅一家的帮扶,更加变本加厉。
我从小被她洗脑,觉得舅舅一家确实不容易,我们应该多多照顾。
直到——她让我给舅舅捐肾。
每个人都会有一个自己的临界点,而捐肾,就是我忍耐的那个临界点。
靠在床头,车厘子的汁水染在我唇角,像是前世我死时,从后脑勺蔓延出来的鲜血。
我擦了擦唇角鲜红的汁水,心想:既然捐肾在你们眼里只是件小事,那不如你们自己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