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算什么啊!”梅姐一脸的不高兴,回头指着展耀的两个小兄弟,“你们俩过来把他扶我车上去。”
展耀见梅姐真的生气了,没再说什么,他看了一眼大斌和小东,示意他们俩照办。
大斌和小东走了过来。
“托着他后脑勺,”晏苏松开了那只一直按着展耀头顶伤口的手,神奇的发现血已经止住了,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具有这么强大凝血功能的人,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慢点来。”
大斌和小东按照晏苏的指示,一点一点把展耀的身体立起来,俩人一边一个驾着他走出酒吧。
“你先回家,我跟着去看看。”晏苏对胡莉说,“那一下打得挺重的,他又不去医院,我怕再打成脑震荡。”
“你小心点,有事给我打电话。”胡莉说。
晏苏点了点头,俩人从酒吧出来,看见展耀已经上了梅姐的车,车已经开走了。
那个叫广盛的刚好把车开过来,放下车窗,看着她们俩。
晏苏又看了一眼胡莉,拉开车门上了车。
“你是上次上错九哥车那人吧?”广盛开动了车后问了一句。
“嗯。”晏苏看了他一眼,这个叫广盛的人年纪看起来也就二十出头,有着和年龄不相符的镇定,看起来比郑大龙稳重多了。
不过,他也太镇定了吧!
展耀的脑袋被人用那么厚的酒瓶子砸了一下,她清楚的看见那个瓶子掉在地上都没碎。
可广盛这些人,除了梅姐看起来有点心疼之外,全都没什么感觉。
是这些人共情能力太差还是他们压根就是塑料兄弟情啊!
晏苏心里想着,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广盛。
“你不用担心,”广盛说,“九哥受伤后自愈的能力特别强,他就跟正常人不一样,别人被打了个半死怎么也得养个把月的,九哥几天就没事了。”
晏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非常想问问他,你说的是超人吧?
广盛的车虽然开的很快,但梅姐的车更快,两辆车很快就被车流冲散了。
晏苏还是忍不住担心,却又不好开口催促人家开得快点,只能一味地在心里着急。
车到达展耀家院门口的时候,郑大龙正拎着一把铁锹走出来,广盛赶忙下车拦住了他。
“你干嘛去啊?”广盛按着他的肩膀问。
“我他妈去劈了八万那个王八蛋!”郑大龙吼了一嗓子。
“你就自己拿个铁锹去送人头啊?”广盛抢下了铁锹,扔到了车后轱辘旁边。
“谁他妈送人头啊!”郑大龙抬起袖子抹了一把眼睛,“你们都他妈的是死人啊?那么多人还让九哥被打了?是他妈来了一万人吗?”
“龙哥,龙哥,当时九哥已经把人撂倒了,然后就跟她说话去了。”广盛见他有点激动,急忙打断了他,指了指晏苏,“没成想那孙子突然站起来了一瓶子。”
“怎么又是你啊?”郑大龙看了晏苏一眼,语气十分不爽,“每次碰见你都没好事。”
“龙哥!”广盛听着这话不礼貌,伸手拍了他胳膊一下。
晏苏也觉得挺不好意思的,郑大龙说的没错,展耀遇见自己这几次,的确没有一次是好事。
“你不是大夫嘛,你快进去看看九哥吧!”广盛冲晏苏摆了摆手。
晏苏点了点头,心说幸好展耀的兄弟不全是郑大龙那种没交足税的情商,不然自己就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她灰溜溜的朝着大门口走了过去。
“对了,她是大夫,她不能进,九哥最讨厌大夫了。”郑大龙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过来。
“龙哥,你胡说什么呀!”广盛拉着他,“你跟我回酒吧,九哥受伤了,梅姐在这,你得去主持大局。”
“我…”郑大龙大概是在想主持大局是什么意思,“那行吧,有些事你们也处理不了。”
晏苏听见这话,深深舒了一口气,暗暗感谢那个广盛,如果这个郑大龙留在这,她还真有点待不下去。
她刚走到院子中央,大斌和小东正从屋里出来,俩人看见她也没说话,低着头走了。
晏苏走进屋子,看见有两只半大小狗正在楼梯口往上张望,一只急得直画圈,却不敢走上去。
她往楼梯口看了一眼,走了上去,到了二楼,就看见展耀已经躺在了床上,梅姐正拿着什么东西在给他擦血。
听见楼梯口有脚步声,梅姐回头看了一眼,眼神很不友好。
晏苏心里叹了口气,心说我招谁惹谁了。
她还是走了过去,看见展耀就直接躺在了被子上,枕头都已经被血染红了。
“不要动他的头。”晏苏看着这个梅姐其实有点打怵,却还是壮着胆子说,“如果是脑震荡,这样很危险的。”
梅姐转头看了她一眼,脸色虽然不太好看,手上的动作却停止了:“那该怎么办?”
“有没有碘伏或者酒精?”晏苏看了一眼展耀被血黏成了一团的头发,“最好先处理一下伤口。”
“他家没这些玩意儿,有他也不会用的。”梅姐肯定地说。
九哥最讨厌大夫了。
晏苏想起刚才郑大龙说的这句话,感觉特别神奇,讳疾忌医的人她见过,可讨厌大夫像展耀这样连药都不肯用的,她还是第一次碰到。
这可就为难了,巧妇还难为无米之炊,她一个实习医生,给人处理伤口不用药,难道用意念吗?
早知道就不去学医改学跳大神了!
晏苏心里这样想着,低头查看了展耀的头顶,血的确是止住了,可头发上几乎全是凝固的血,被灯一照,看起来特别渗人。
额头和眼睛周围也有血迹,看得出来被梅姐擦过了,只是手法显然十分拙劣,擦得不是很干净,眼皮上残留的血点跟镶了血钻似的。
她看了一眼梅姐手里的毛巾,没敢去拿过来,转身下楼来到卫生间,打开洗脸池下边的柜门,从里面拿出来两条毛巾,然后用温水洗了洗。
晏苏把一条毛巾稍稍拧了拧水,又把另一条毛巾拧干,拿着两条毛巾上了楼。
梅姐坐在了沙发上,正在点烟,看了一眼她手里的毛巾,又看了一眼放在茶几上那条自己投湿那条毛巾,眼神十分复杂。
晏苏直接避开了这个眼神,因为这个眼神好像在说:“你对这儿很熟悉啊,连新毛巾放在哪都知道!还一次拿两条,你当这是你家啊!”
她走到床边,先用湿润的毛巾在展耀脸上仔仔细细轻轻缓缓的擦了一遍,检查发现没有一丝血迹之后,又用那条干一点的毛巾擦了一遍。
她可以对天发誓,去投湿毛巾给展耀擦脸,完全是因为梅姐擦得不够干净,她也可以对天发誓,她擦得非常认真,连鼻窝都擦到了。
可是她擦着擦着,思绪就被这张脸给带跑偏了。
这张脸年轻,英俊,硬朗,线条从额头往下滑到眉心,从眉心起伏至鼻尖,又从鼻尖散落于嘴角,然后从在近乎完美的双唇下方勾勒出好看的弧形,柔和而流畅,就像崇山峻岭,巍峨连绵,自然而然,每一处都景色绝佳,放在一起看又恰到好处,浑然天成。
如果是仅仅因为展耀长得好看,晏苏绝对会承认自己此刻是个十足的花痴,可她分明从这张好看的脸上看到了皮囊之下隐隐的潜伏无尽的暗涌。
特别是那一直紧皱的眉头,就好像在诉说着一段痛苦的记忆。
“你真的是医生?”梅姐的声音突然从耳边传来。
“啊!”晏苏慌张的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的手还拿着毛巾触碰着展耀的脸,她转头看了一眼梅姐,发现她就在站旁边看着自己。她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她知道自己刚才有些走神,却不知道自己这个姿势保持了多久,如果时间很长,看起来像在揩展耀的油。
“你这个手法当医生白瞎了,考虑转行做陪护吧!”梅姐语气里带着嘲讽说。
晏苏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好意思说什么,只想找个地缝赶快钻进去,然后就躲在里面再也不出来。
太丢人了!
你什么样的帅哥没见过啊?
高的,矮的,胖的,瘦的,运动型,暖男型,忧郁型,痞帅型,阳光型,王子型…甚至还有那个双腿残疾的疑似霸道总裁型,怎么就在这当众犯花痴了呢?
是,这个的确是帅的出奇,帅的过分,你也不至于这么丢人现眼吧!
不会流哈喇子了吧?
晏苏赶紧摸了一把嘴角,她这才稍稍安心。
“梅姐。”展耀突然张嘴说话,跟着眼睛也睁开了,“这么晚了,你回去吧,酒吧的事,让广盛处理,你就放心吧。”
“我没什么不放心的。”梅姐绷着一张脸,看了一眼晏苏,“他要是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他手机里有我号码。”
“嗯。”晏苏应了一声。
梅姐又看了一眼展耀,转身走下了楼。
“你也…”展耀听见楼下的关门声后又看着晏苏说。
“你先别动。”晏苏说,“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头疼不疼?”
“疼。”展耀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实话、
“晕吗?”晏苏又问。
“不晕。”展耀老实回答。
“有没有别的不舒服的地方?”晏苏看着他,“比如想不想吐?”
“没有。”展耀说。
“那你还记得发生了什么事吗?”晏苏有些紧张的看着他,展耀虽然一直给否定的答案,可他的表情看起来好像很痛苦。